一身皮毛燃烧的焦臭味倒地不起。
紧接着被惊雷轰开的土木竹梁才轰然塌下。埋住了男孩的身形。
“竹儿……竹儿……”少妇只是被些许碎木残灰洒得一身灰头灰脑,没有受伤,但却悲恸得难以自已,只道是儿子所谓大逆伦常,已遭了天谴。
然而自己的灭门仇人,如此恶事做绝做尽,却为何至今逍遥法外,甚至权倾朝野、称霸武林。天道不公,何至于此!
此时雷击让被轰破的草竹结构屋顶燃起残火,虽然很快被漏下的雨水扑灭。但火星却点燃的床角草席,火势慢慢蔓延开来。从破陋的屋顶灌入的雨水却只是在地上流通,灭不了床上的火。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黑烟滚滚,转眼间已点燃衣角,灼肌生痛。少妇却因中了儿子下在酒中的麻药,难以动弹,更兼早已是心如死灰,只能绝望地紧闭双眼,心中只想着干脆让火活生生烧死自己算了。
蓦地,只觉寒风扑面,火势顿消。当少妇诧然睁开双眼时。却只见中了雷殛的儿子不知何时已带着一身还未消散的淡淡焦味,挺身站起。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
只是一眼,却让少妇说不清是喜是悲的心情为之一顿。连思维也出现了短暂空白,还未等她回味过来,就见自己的儿子忽然伸出手来,在自己脑门拍了一拍。
只是轻轻一拍,但一股难以言喻的潜劲竟然直透四肢百骸,又向着全身每一个毛孔淋漓炸开。少妇只觉全身一震,莫名出了一身冷汗,遂已翻身坐起,所中的麻药竟已在无形中解了大半。
一旦坐起,已经被解开的衣襟顿时向下脱落,露出大半美好春光。少妇顿时羞愧欲死,不觉忽略了儿子的某些失常之处,在一手遮挽衣襟的同时,另一手重重扇向儿子面庞,“畜生!畜生!我是生你养你的亲娘啊!你怎么能对自己亲娘做出这种事?”
但是男孩只是随意将手一挥,仿佛只是要伸出手驱赶蚊蝇一般,少妇扇出的巴掌就莫名脱力垂下,根本碰不到他一丝一毫。
这本该是绝不可能之事,要知道她可是位列江湖凤凰四仙之一的白梅仙子白婕梅,二十八重天功力,在高手辈出的鸿门中也能列入前十,纵然此时麻药未解,又内心羞愧激愤,这一巴掌也不该是仅有十二重天功力的男孩所能轻易应对。
“你……你……到底是……怎么了?”直到此时,白婕梅才惊觉男孩无论是一举一动,还是气质、神态都与自己本该熟悉的儿子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尤其是眼神,那是一种平淡冷漠,仿佛贯看沧海桑田,洞彻世间百态的眼神。虽然没有任何邪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暴戾、*与恶意,但被这样的眼神一扫,却让白婕梅不由得生出一种寒于心、冻彻血、冷入髓的战栗感。
这样的眼神,本就不该出现在一名仅有十二岁的男孩身上,更不应出现在自己熟悉的儿子身上。
“你刚刚可是在怨恨天道不公?”看了她一眼后,男孩淡然询问,虽然是熟悉的嗓音,但却是无比陌生的,极具压迫感的语气。
“你,你……到底是谁?”在喝问的同时,白婕梅已拔剑在手,雪亮剑锋前指,但本该稳定的手却禁不住颤抖不绝。
扫了与自己咽喉近在咫尺,寒光四射的宝剑一眼,男孩蓦地古怪一笑:“你真想复仇?真想全心全意,不惜一切代价去复仇?”
男孩的话勾起白婕梅淤积在心头的浓重悲恸与凄苦。让她当即咬牙切齿道:“血海深仇,非报不可!”
“我看不对……”男孩的目光似乎带上一丝怜悯,一丝嘲讽。摇了摇头道:“你仅仅是‘想复仇’而已,距离‘全心全意’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单看你无可挑剔的花容月貌。我便知道你平日至少还有一成功力白白耗在维持自己的容貌身段上,若真是全心全意,何至于连区区美貌都无法抛下!”
男孩声音不大,但却言辞如刀,直刺得白婕梅心头直欲滴血,虽张口欲辩,却无言以对。
毕竟,女儿家谁不爱美?尤其是作为作为昔日武林最美的凤凰四仙之一。一副倾国倾城的天生丽质有岂是说弃就弃?而她从小修练的《*心诀》本就是为女子所创的师门绝技,尤其注重驻颜养肤,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又哪能所改就改?所以即使在全家惨遭灭门后的两年多的日子,她也依然保持着每天至少一刻钟的运气养颜习惯。对于男孩所说,的确无法置辩。
只听男孩继续说道:“你若保持花容月貌,是为了以身委敌,不惜自身名节,哪怕含冤忍辱数十年,也要觅得一个手刃仇敌的机会。我还敬你是一位奇女子。然而如今你明明美貌舍不得,名节更舍不得,只会缩居深山。心知希望渺茫,却只管将复仇的重担压在自己儿子身上,逼他舍身复仇,也不顾忌断绝了夫家血脉,如今也还有脸面说自己真是全心全意想复仇?”
遭自己爱子字字诛心,白婕梅直是惊怒交集,心中绞痛,只觉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晕厥。却听闻男孩的声音从飘渺诡怖的九幽深处传来:“你若真心想报仇,只需看我双眼!”
男孩的话仿佛蕴含着无比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