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响眨了眨眼,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掉出来,刚好滑到嘴角,于是甜混杂着咸,一种略苦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开来,然而只有一个名字猝不及防的从舌尖上被吐露,却也只敢在心上打转。
张不让。
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那人的背影走的有些无情,但至少那句生日快乐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是带上了一些感情的,或者说是感慨的复杂,他只是很贪恋那个时候,张不让从楼下透过窗户看着他的那个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个人主动把他装在了他的眼里。
倘若满足有那么容易满足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想要的却越来越多,滋生的贪婪也越来越多。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去想要,也不该被满足。
不然他怎么又衍生出了奢望呢。
陈余响捂住眼睛,狼狈的低笑。
操场离政教处就算没隔着十万八千里,那也是弯弯绕绕坐个电梯也得一分钟,可想而知张不让的下场。
老老实实掏出自己身上的烟,教导主任饶有兴趣的噙着抹淡淡的笑端详着那烟,“不错嘛,跟上次的品种完全不是一个类别的,换口味了?”
“别人给的。”
张不让习惯一样东西用到天荒地老,他习惯什么就能习惯一辈子,明知道是错的也不会改,由得自己喜欢就好,简直把沉默的任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如果有不一样的东西出现,那绝对是别人塞给他的。
“你这习惯,得改改。”潘德州把烟随手抛在桌上,“这些劣质的烟你抽久了,对身体不好。”
张不让习以为常的瘫着张面无表情的脸。
潘德州就叹气,“不要仗着年轻就胡作非为,以后你就知道苦了。”
出乎意料的,张不让回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再说就会错过。”教导主任眯起眼,“张不让,你那么聪明,教教老师怎么挽回错过的?”
张不让没有回答的意思,他的话题也一转,“比如你英语考了三十分,你怎么挽回到六十分?”
张不让沉默。
教导主任一拍桌子,“当然是好好学习,争取下次再接再厉。”
“……哦。”
从政教处出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放学的时间,后者也没准备训斥他多长时间,只是亲切的留他在办公室里学习了一些学习上的东西,走的时候还额外附赠他一份明天要上交的检讨。
张不让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苏未凉。
……检讨什么的,还是苏未凉来干更靠谱,他已经……一点也不想去练字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人还是稀稀拉拉的,他进去略过一眼就背起书包走人,手机放在书包里,他背起的时候感觉书包似乎有震动的声音。
一般上张不让的十个电话里起码八-九个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不让的手机从不存任何号码。
因为他记得住。
此刻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视线在那串号码上盯了好一会儿,没有接下的打算,等屏幕终于消退不在闪烁的时候,张不让呼了口气正要把手机放进兜里,屏幕又响了。
对方显然就是不死心。
于是张不让接起,那头传来郑容予的声音,“阿让。”
“……怎么?”
这回郑容予没扯那么多我想你了,直截了当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约着下次一起去吃麻辣烫的?”
张不让如是道:“下次的事情,还是下次再说。”
“不行。”郑容予毫不犹豫的否决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张不让面前否决的那么痛快,一般情况下他都是顺从的一方,“再不用那张优惠卷,就要过期了。”
“……”
还真是精打细算啊。
张不让敛下眼,“好说,几点。”
“现在。”郑容予的笑容缓缓扩大,“我在你的校门口,你出来吧。”
张不让一顿,说了声好。
那声好低哑却迷人,听得郑容予微醉,电话就被掐断了。
如果说他接张不让的电话是秒接,那么对方对待他的电话就是秒挂。
这其中的差别让郑容予有些心塞。
坐在车里,他的眼神却望着车窗外面,直到看见那个人朝他走来的时候,眼睛微微一亮。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
郑容予一定不知道他望向张不让的神色,是有多么的温柔,温柔的不可思议,眉目都不自觉的对着这个人柔和了下来。
温柔的,毛骨悚然。
似乎很久以前张不让也是像现在这样,朝他走过来,眼里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淡的。
他其实跟郑予欢很相似,在张不让的事上,都诡异重合的相似,他第一次见张不让的时候,是后者喝酒喝的微醉,眼神有些不清醒的迷蒙,不知是从哪扇门里出来,走的有些跌跌撞撞,脆弱而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