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彦琳年约六十来岁,人一老说话絮絮叨叨的,拉着衣袖不放手。章钺也很不好意思,想走又走不脱,只好耐着性子听他唠叨。
“琼娘是老夫最小的一个女儿,从小娇惯了些,性子也强,也许刚才就是说了气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晋王殿下与你们说合这亲事,那是多大的荣幸,他没改口,你们年轻人说了不算。对了!你几时回延州?”符彦琳似是想起什么,小声问道。
“后天吧!晚辈也不能在东京久待了!”老头性格挺温和,但他这么一问,章钺就意识到有些不妙。
果然就听符彦琳咧着嘴笑道:“那好!到时让琼娘到城外相送,你说话也不要太老实,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她难免心有芥蒂。”
“明白明白!”章钺闻言一怔,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有老头你这么说话的么,让我一哄二骗还不容易,以后再来个三不管,你想吃后悔药可没得买。不过老头说得也是,这事其实已成定局,若让晋王郭荣改口,那会闹得很不愉快。
符彦琳唠叨完了,终于松开手,章钺道谢告辞,回堂上找到陈嘉一起走出王府。门外街道上到处是成堆的客人互相道别,成队的车马三三两两地离去。
“章将军!章将军请留步!”一个年老的声音在旁边喊。
章钺转头一看,却见一辆宽大的马车边站着一名紫袍老者,正是前武胜节帅侯章。别人都是三五成群,这老头一个人站在那儿,显得有点孤零零的。
“原来是侯大帅!幸会幸会!”章钺客气地拱手上前道。
“章将军不必再称大帅了,老夫如今就挂个加兼侍中的名头,闲散在家养老。我那不成器的长孙送到殿前司,以后还望章将军多多照拂!”侯章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道。
“好说好说,人到了我麾下,一定是员良将!”章钺给出了许诺。
有些事心照不宣,侯章大笑道:“哈哈老夫先谢过了!我那义女婵娘还好吧,有章将军这样的好归宿,老夫也就放心了,这还要等着见见几位同僚,章将军慢走!”
章钺向前步行一段,找到亲兵们,上马车一路回家,后堂上灯光明亮,杨君萍和程雅婵都还没睡,两人隔着小几相对而坐,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手持针线缝制衣物。
“衣服多得是,哪还需要你们动手,这是”章钺脚步很快,上前从小几上笸箩里拿起一件月白色小衣一看,疑似是小孩穿的短袄,顿时一脸古怪之色。
“哎呀你别乱动!不能给你看!”杨君萍一把夺过去,脸上含羞似喜,还带着一丝窘态。
“让秋香服侍你沐浴,后天又要走,你早点睡吧!”程雅婵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却没多说什么。
“啊我算是明白了!”章钺声音婉转地长长啊了一声,没好气地怪笑,又道:“怎么?你们嫌家里太冷清?这个好像不急吧!”
“你是不急!有的人早就急了!”程雅婵目视杨君萍,戏谑地笑道。
“也罢!那个话怎么说的来着,芝麻开花节节高!今晚赴宴顺带着相亲了,不久的将来,大妇就要进门,你们也要受到一些管束。在此之前,为夫就努力一把,争取遂了你们的心愿!”章钺大笑起来。
“什么什么谁家小娘?以后不会欺负我们吧?”杨君萍瞪着水汪汪的杏眼,掩饰脸上羞怯之态。
“晋王殿下撮合,符氏”章钺解释了一遍,见两女脸上神色有些不太好,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去沐浴了。
三日后一早,章钺让陈嘉持自己手令去殿前司大营,领四、五两指挥士兵出城等着,自与家人道别。杨君萍和程雅婵知道符氏会在城外送他,不愿跟着出城,免得见着不好说话,将他送到洲桥街口,见他走远便自行回去。
章钺又让亲兵前往浚仪桥头的汴楼,给卞钰送了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根银色白玉莲花头的逐莲簪子,还有一封信。估计那丫头收到礼物,要高兴到明年夏天去。卞极那里就没什么好说了,昨天来见过,谈了些生意上的事,以及婚事,这家伙最后臭着脸默认了卞钰为平妻。
章钺出城与封乾厚、张从昭等人会合,一千士兵赶着大车,带着干粮和武器装备,在旁边空地上列队待命。章钺骑着马在附近转了一圈,没见着符氏的马车和随从,估计会在接官亭。
不想前行了三四里,这儿恰是前几天来接程雅婵和卞钰的地方,早上太阳刚刚露头,路上没什么行人,小酒肆外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五十来名持枪挎刀的军士。
章钺一看就明白了,让士兵在路边保持队形坐等,一跃下了战马,大步走向那边停着的马车,未近前便见车厢窗帘挑起了一角,露出半张明艳动人的脸。
章钺上前站在车轮边笑道:“叫琼娘子是么?我能上车来吧?”
“那你就别上来!”车内传来符氏婉转柔和的声音。
女人都这么说话,要反着听,章钺深明此理,脚踏车辕掀开车帘就钻了进去。有朝阳光线透过车帘缝隙洒进来,里面不算明亮,但也不是很暗。符氏双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