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汉时就形成了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习俗,也就是说,妻和妾的身份地位,就是看女子怎么上门的,是明媒正娶,还是被送上门。
若有正经的出身,也可以先下娉礼,趁夜用一辆马车把女子送进男方府中,再在男方家里穿上婚服拜堂入洞房,这就是奔,就是正常的纳妾之礼。
歌伎若嫁人从良也是走一样的程序,没有家人的,那通常就直接在男家备办婚礼,不大张旗鼓行事,遍邀亲朋祝贺什么的,当然也可以接几个相知的朋友做个见证,喝个喜酒。
章钺看了看杨君萍,她在低头摘着手里梅花,那枝花只剩光杆了,又一截一截地折花枝。章钺心中明白,估计是她怂恿的,否则程雅婵脸薄得很,不会主动提这个,但这事的确是要操办一下,毕竟男子可以纳妾很多次,但对于女子来说,一生可能就这么一次。
“这要看情况,若是不用再出差,只要你们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准备,咱家不缺钱,这你也知道,我们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么?”再盛大的婚礼对于章钺来说,也只是形式。
“照你这么说都不用办了?什么咱家?什么我们?”程雅婵可聪明得很,见某人说得这么煸情,再说下去,后面还不知有多少甜言蜜语呢,立即就抓住语病加以打击。
“好吧!我可没这么说!”这时说什么都是错,批斗的模式要开启,章钺很无语,裸婚也他娘没什么了不起,那世界见得多了。
“唉呀!我饿了!怎么晚膳还没送来呀!”见某人给出了承诺,杨君萍又适时地圆场了。
章钺出门催了几次,张智兴终于送来了晚膳,章钺执意要搞一个烛光晚餐,只是气氛不是他想像的那种温馨,结果就是被狂虐,各种言语攻击,百般讨好也无济于事,还不得不受着。
新家暂时也没管家仆从,什么事都没人管,晚膳后又被两女赶去厨房烧热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章钺去外面喊几个亲兵进来帮忙,他自己可等不及,几桶冷水就解决了。想着前院还住了一群小娘,便去看了看,发现那群小娘骠悍得很,把亲兵们指挥得团团转,不由笑了起来。
从唐州北上这一路实在太疲惫了,章钺回房一倒在榻上,拿过欹枕,扯过衾被盖上,身着中衣睡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为了防狼,杨君萍和程雅婵可是轮流沐浴,见那个人这次居然没来瞎晃,都有些惊讶。头发还没干,两人回到堂上,灯火仍是明亮,却不见人影。
“估计累着睡下了,他平时睡觉都半醒着,靠近门口他都能立即醒来,这次应该不会,我们去看看!”杨君萍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你不怕送羊入虎口呀?”程雅婵掩嘴轻笑,这位杨姐姐还挺有趣的,她可一直不敢靠近那个人的房门。
卧室门居然没上栓,那个人想干什么?两女对视一眼,都撇撇嘴,其实她们误会章钺了,他这是职业习惯养成了,很难改得掉,因为门栓上了就要花时间开,也可能因此少了一个出口。
若遇上危险就要破窗而出,而窗外很可能就有一个口袋等着,所以,敌人能轻松进来,他也可以轻松出去。但这时代的房屋就不存在了,房顶也可以是出口。
两人小心冀冀地推开门,房内一片漆黑,灯已吹熄了,只有窗棂纸格透着外面幽蓝的夜色,月初云太厚,还没有月光。
“我去拿灯盏?”程雅婵心里有点毛毛的,挨近了小声问。
“好的!我和你一起去……”这像做贼一样,杨君萍也有点害怕,又轻轻把门带上了。
两人怪笑着回堂上拿了烛台,用手遮着晃动的火苗再推开门,就见章钺正四仰八叉着呼呼大睡,将衾被撑成了一个“大”字形,因为个子高,大脚丫子都伸出来了。两人相视掩嘴偷笑,不敢发出声音。
“睡相真难看!不过还挺安静的!”程雅婵抿嘴一笑,小声说。
“是呀!你睡到她腋下去就刚好,那时你就不嫌难看了!”杨君萍坏笑着打趣。
“不是吧!你倒知道的挺多啊……”程雅婵也是心思灵敏,不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嘘!你看他眼皮在跳……”杨君萍发觉自己失言,立即噤声道。
两人站着没敢动,见榻上的人呼吸声小了很多,忽然翻了个身,吓得差点惊叫出来。见然后又没动静了,胆子开始大起来,走近床榻边蹲下。
程雅婵见蹲着不舒服,将烛台轻轻放在了桌案上,干脆搬个矮几到榻边,两人一起座下,相视一笑,心中五味杂陈,相顾默然。
榻上人侧着大黑脸,这是平时太阳晒的,脖子衣领之下就不黑,他眼睛细眯着,鼻梁高挺,嘴巴发出一阵叭叽叭叽声,上唇细细绒毛一样的淡须都跟着耸动。
这就是将要相伴一生的良人么?也没看出有什么好,嘴巴很油滑,让人听了又欢喜又讨厌,空闲无事了还很粘人。不过还真是挺细心的,平时什么都会考虑到,打点好。
他不像一般的贵人一脸的颐指气使,也不像那些官员净说空话,更不像一般的武夫粗鄙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