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叹息一声,没有管赵嬷嬷的问题,反而有些自说自话起来。
“其实昨儿的时候,我心里就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按说那时候洛钟和卢府的管家是一同去的城西,怎么当时卢府的管家竟没有找到昇儿口中的那个证人,反倒是事情最后了结了,卢家母女都灰溜溜地走了,却凭空冒出个证人来?还偏偏找到了李国舅?这李国舅,难道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么?”
赵嬷嬷心中略略诧异。
她本以为,赵氏是相信了二老爷的话,才下那样的命令,可看眼下这情形,分明是疑心的?
可转念一想,赵嬷嬷便明白了赵氏的顾虑。
她估摸着,赵氏心中忌讳的,还是李家吧。
果然,又听赵氏接着道:“你应该知道,心兰,如今李家在朝中内外是个什么地位,眼看着便要只手遮天,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与他们家反目,何况是为了卢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实在是不划算啊!”
赵嬷嬷看着赵氏面露愁容,走近了一些,宽慰道:“老夫人宽心些,大小姐刚才不也说了,大少爷年轻,好好养几日就好了,况且又是二老爷下的手,如何能没有分寸呢。”
有些话,她没法说,也没胆子说。
听说那日大少爷回去的时候,是被人架着回去的,若是伤的真不重,缘何要这样?
大少爷可是有功夫底子在的,怎么会是几鞭子就能打成那样的?
所以说,二老爷的为人,还真就不好评判……
可这话她断断不敢跟赵氏说,就算赵氏待她再亲近,可事关她最宠爱的小儿子,恐怕就是真的错了,赵氏也不会希望由别人指出来!
因而,赵嬷嬷只能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拣着无关紧要的话劝一劝赵氏,宽一宽她的心罢了。
赵氏听了赵嬷嬷的话,心中终于好受了一些,不再提这事了。
彼时,潇湘居内。
洛青染扯过半夏的手,对她道:“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不委屈!”半夏听到洛青染这话,登时就急了,眼眶又红了半圈。
“好了,还说不委屈呢,眼睛都红了,今儿是我考虑不周,让你白白挨了祖母的训斥。”洛青染抚了抚半夏的头发,打趣道。
对于半夏,她的感情尤为复杂。
想到前世她因为自己而玉殒香消,结局惨烈,她就忍不住想要多疼她一些。
今世,她本是不想将她卷入这些阴谋诡计中来的。
但奈何她誓死非要跟随自己,自己也确实舍不得将她送走,最终决定还是将她留在身边,打算亲自为她谋一个圆满人生。
只是,有时候事情一多,她总有顾虑不到的地方。
今日若是半夏真因为自己而受了罚,她心中实在难安。
“小姐,您别这么想,为了您,奴婢做什么都不委屈,只要小姐好好的,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也都好好的,奴婢就不觉得委屈。”
半夏被洛青染温情脉脉的动作弄得心都酸软了,到底没有忍住,泪湿了眼眶。
洛青染拿下自己的丝帕,替她擦了泪,“好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不哭了,快去把衣裳换了,省的着凉。”
半夏自己也伸出手抹了两下脸,“小姐,奴婢先伺候您换衣裳。”
“不必了,”洛青染摇了摇头,“你去将茯苓叫进来就行,你自己赶紧回去换衣裳,倘或你真病了,我心里该过意不去了。”
半夏听见洛青染这样说,只好听命出去了。
她先将守在外室的茯苓叫进去伺候洛青染,才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
是日晚,暴雨犹未停歇。
洛峥与洛青染父女二人分别在集英堂和潇湘居室内临窗而立,皆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们心中在忧虑同一件事情,那便是这样大的雨,只怕洛青染口中的那件事,终究要应验了。
想到那么多的百姓将要流离失所,他们心中就忧急得厉害。
此时也只能暗自希望,他们做的那些准备,到时候能派上用场才好!
同一时刻,右相府上,也有几个人临窗而立,正在商量什么。
这几人正是右相李仪,右相之子国舅李云飞,还有户部尚书孟权。
他们商量的,却是前些日子私下“囤粮”的事情。
右相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胡须,口气严肃地问户部尚书,“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孟权双手拢在一起,恭敬地答道:“恩师尽管放心,属下都办妥了,那些人也不是头一日与咱们合作了,知晓分寸的。”
“恩,那就好,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右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吩咐道,“虽说与他们不是头一日合作,但切记还是要小心行事,这件事,若是叫陛下知道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孟权忙道:“您放心,属下晓得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事背后的主顾是谁。”
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