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是临洮县廷的一名佐史,一日之内,临洮县换了天,县令徐钧率众投降,整个临洮不再姓魏而改姓了汉。不过这似乎与陈广并没有什么关系,做为月俸只有八斛的最低一级官吏,这样的大事原本是轮不上他来操心的,何况蜀军入城之后,县城内的一切秩序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徐钧还是临洮县令,一应官吏照原样按部就班,陈广还是做他最低级的佐史,拿最低级的俸禄。
不过陈广却显得忧心冲冲,因为明面上他是临洮县的一名佐史,暗地里他却有另一重的身份——魏国间军司的间军侯。
间军司是魏国独立运行的一套情报系统,它的触角早已延伸到了方方面面之中,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间军司的密探。陈广代号“黑森狼”,别看他的只是一名佐史,若以间军司内部的品秩系统,他的地位足以同县丞并列,不过他肩负的使命让他的品秩见不得光,只能是将暗处窥探和收集着情报。
蜀军突袭并封锁了临洮,对于陈广而言,这绝对是头等的情报大事,必须要将这份情报在第一时间内送抵他的上司陇西郡间军司马处,不过蜀军对临洮城内城外的防范极严,封锁了通往陇西的全部道路,陈广只能是选择在夜里去碰碰运气。
这封情报必须要送出去,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黄昏的时分他离开县廷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县廷门外的大街边上竟然摆放着几块石头,在寻常人的眼中,这几块石头毫无起眼之处,而且是杂乱无章的,但陈广清楚,这是间军司特别的联系方式。
平常的时候,间军司之间的联系基本上是单线联系的方式,就算是同在一城,甚至在一起共事,都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为了应付意外的突发状况,间军司也规定了可以采用特殊的联系方式横向联系,这几块石头摆出来的位置就是另一名情报人员寻求联系的信号,陈广很快就读懂了其中的信息,时间是子时,地点是向东三里处。
向东三里是一处破旧的城隍庙,陈广若无其事的打量了一下左右,此时街上已经没有多少的行人了,蜀军的巡逻队伍在街上游弋着,宵禁马上要开始了,陈广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家。
虽然不清楚寻求联系的是什么人,是否是临洮城内的同行抑或是外来的情报人员,但陈广明白,既然对方急于联系,显然是有重大的情报需要传递,于是他打消了此刻出城的念头,准备在子夜时会会这个神秘的情报人员再说。
陈广居住在一个独立的小院之中,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唯一的邻居还是一个又瞎又聋的老太婆,选择这样的环境居住,的确有利于陈广的情报工作。
由于身处本国境内,陈广的工作重心自然不是刺探敌人的情报,而是秘密地监视当地的官吏和民情,预防发生叛乱谋逆事件,此次蜀军入侵,确实打破了他的工作常规,陈广隐隐地有些兴奋,也许自己的这封情报将会左右魏国的命运。
他很快地写好了报告,并封在密丸当中,胡乱地吃了一些东西,他决定见过这位同行之后,便立刻起身前往襄武,将情报给送出去。
临到子夜,陈广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并用一块黑巾将脸蒙上,为了以策安全,这是横向联系时必须的手段,就算是发生意外情况,也不致于暴露自己。
陈广打开门,如一只猫似地轻盈地消失在夜幕之中,恐怕任谁也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避开巡逻的蜀兵,陈广很快就到达了城隍庙。这座城隍庙废弃已久,荒芜偏僻,就算是白天也无人光临,但陈广很快就发现了在废墟之上,矗立着一个人影,一袭的黑衣劲装,身材削瘦,同样是黑巾蒙面,让陈广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
“你可是临洮站的间军侯?”黑衣人突然冷冷地发问道。
“阁下,你违规了!”陈广有些气恼,倒不是对方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按照间军司的规定,特殊时期的横向联系,一般不可轻易地吐露身份职务等信息,对方张口就问他的身份,属于明显的违反规定。
黑衣人倒是浑然不意,冷哼一声,道:“确认你的身份是因为这份情报至关重要,一般普通的间军吏目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陈广闻言一怔,道:“不错,在下正是临洮的间军侯黑森狼,敢问阁下有何等重要的情报?”
黑衣人倒没有怀疑陈广的身份,能看得懂他留下来的信号,也只有军间司内部的人,当下走上前来,将一个纸卷递给陈广,道:“我乃间军校尉青鸟是也,这封情报务必要交到陇西间军司马的手中,以最快地速度送到洛阳,事关雍凉的存亡,万万不容有失。”
“啊!”陈广悚然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之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间军校尉青鸟,青鸟名字在雍凉间军司内部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彪柄功绩更是间军司诸人仰望的对象,而青鸟地位可是与雍凉间军校尉同级,比他陈广可是高了不知多少,接过纸卷的时候,陈广的手都有些颤动。“请大人放心,卑职誓死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