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天短,很快就到了正午时日头大烈的时候,这几日中午府里就会特别的安静,主子们都休息,府里的下人自是轻手轻脚,不是跟在身边伺候打扇就是远远的在外面做事,在厢房待着,静谧的还能隐约听到园中树叶的沙沙声。
这半个多月以来,大抵是那两颗夜明珠的缘由让蒋虚舟也怕了宁君洁的闹腾了,也来过府里两三回,却都没有小住,也没再往荷松园送东西,只进来园子和宁馥打打招呼,也都是和众人一起出现的,逗过几回画眉,每次面上流露出的微喜之意,倒让宁馥不好意思开口让他把画眉拿回去,当时在别苑说的那话,自然也就不了了之过去了。
宁君洁似乎也回复了正常的状态,似乎只要蒋虚舟不对荷松园有关心的举动,她便就不会像在别苑那样让大家都尴尬,而蒋虚舟看似正常,却让人感觉相比以前有几分无精打采之感,好像宁君洁在侧让他颇有些疲于应付又有几分被压迫之感,只有在逗玩那只画眉的时候神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而这几回大家都来她荷松园的几次,宁芸却只出现过一次,之后的几次都并不在场,自从上次乔家认亲宴过后,陈佩青似乎很擅长把握这种机会,听说结识了一些官员的内眷,其中也不乏有些官员的外亲是生意场上的内眷,是以倒是和宁家算得上是一个路子,结交起来不仅不会自降身份,还很志同道合,而宁芸就常常会被她带出府去,与同龄的千金小姐往来起来。
而在一日的午后,宁馥荷松园的西大门突然迎来了一个既在她意料中又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客人。
乔佩华来拜访做客,不仅没有下帖子,还走的是西大门,是诚心不从东大门走,避开了府里的几房人,直接来她的荷松园的。
做为新妇,她衣着自然光鲜亮丽,一色的红色杭稠,发髻上足足有七八枝金钗缨络,相当富贵逼人。
虽然他的夫君郑晋明没能升得上去,但是她好歹也是一位官太太了,而且乔有恒这一房人也就只有郑晋明是个做官的,无论在整个乔家如何,至少她在乔有恒这三房里,算得上是给乔有恒脸上添光了。
随她而带来的,是一小盒子金锞子还有一箱银锭子,再有就是一面双面绣落地屏风,还有一个还算精美的八宝多层首饰盒,以及——两张地契。
她让人把东西放下,就是一副不容宁馥拒绝的语气,笑道:“我这趟来就是替我父亲走这一趟的,老太太一直惦记着你,着人问了我好几次了,知道你也有自己的事,但是该走动的还是不要少了的,姑母不在了,你就更应该和咱们家里多往来才好,这些东西你也别嫌我出手寒碜,父亲说什么也让我把这些送过来,你好歹也有个进项,算是我们一家的心意了。”
送东西是其次,主要还是来跟她报备一下,乔松柏的产业现在顺利的到了乔有恒的手上了,而这些送来的东西,不过是那些产业的九牛一毛,但纵然是这么些,也定然是苏氏下了命令,乔有恒才拨出这些来让乔佩华送过来意思意思。
这些,看着光鲜,因为是乔家的人送来的,所以光鲜。
但是,这些也着实打脸,拿这么些来送,真真是打发人了。
霜容是个耐得住的,锦嬷嬷年岁在这摆着,况且早就过了神色形于外的年纪,烟珑却不一样,她胸膛一起一伏的盯着那些盒子,目光恨不得将那些银锭子给盯出个窟窿来。
霜容赶紧寻了个由头让她下去张罗,宁馥客气笑着说了两句,乔佩华手边的茶始终端都不曾端起过,更是没有看过一眼,宁家的吃用显然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稍坐了一下意思意思,垫子刚坐暖,也就起身告辞。
“知道姐姐刚刚出嫁,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要打理,我也就不强留了。”宁馥起身相送。
乔佩华往外走,这里的人送或不送根本就不介意,她是没打算再来的了,挥手道:“行了,快回去吧。”
等宁馥再回到抱厦的时候,烟珑已经气的眼睛都红了,嘟着嘴站在那里却是不说话,不是无话可说,也不是气的说不出来,而是生怕自己出口的话戳伤了宁馥的自尊心。
宁馥叹了口气让锦嬷嬷安排人把这些收起来,丫环们把乔佩华的茶盏撤下去,她便叹道:“有好过于无,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笔财富,够普通百姓家吃穿多少年也用不完,别当作是乔家的施舍,且当作是大风刮来的或是大街上捡来的,这么想心里就会很舒服了。”
霜容听了之后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这意思,倒是天恩了?”
烟珑撇着嘴:“要真是大风刮来的,那才叫天恩。”
这算什么,这意思意思,还不如压根就别来这一趟,若是报备一下,着人送个口信儿来也比这般强,在乔家人的眼里,真是没把这边当成一家人了。
不过她们气归气,却也没有气到不行,毕竟至少透露出一点,起码通过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客套说些场面话,但是苏氏对宁馥应当是相当满意高兴的,头前她无怨无悔又听话的去替乔松柏送葬加陪葬,再加上现在又这么主动并且真心实意的把乔松柏的产业奉还,这份诚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