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杉对他的指控,一切都属实。
两江盐务,亟待解决,皇上派他来,是因为林千攸刚好请旨来江南负责推行兵部改革,皇上要掩人耳目,把盐务毒瘤彻底拔除,就暗地里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件差事。
除了皇上,还有一些可靠的助手,没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那天在街上遇到了九杉,他便心生了怀疑,九杉郡主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来江南,这个时候来江南的皇子,总是让他格外多留几个心眼。所以那天他才会自告奋勇把九杉送回去。
九杉和林千然打成一片的时候,林千攸也已经暗中调查了宣王的情况,果真是如自己所料那般,宣王是为这盐务之事而来。
宣王对九杉,未必就没有让她来林府打探消息的意思,而林千攸便刚好借着这一点,将计就计,时不时对她套话,或是向她放出自己想要传递给宣王的消息。
直到上次九杉无意中提到了宣王买了很船用做,他才醍醐灌顶,顺藤摸瓜,一举抓获。
他对九杉有愧欠,但是,他已经利用了,除了抱歉,他不知道还能再多说什么。
九杉伸手,拳头向雨点一般落在林千攸的身上,“骗子!你个大骗子!你为立功,为破案,这般利用我!你让我成了害死我皇兄的罪魁,你这个坏蛋!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你们兄妹都是骗子!都是看我好欺负,联合起来骗我……呜呜呜……”
林千攸身体岿然不动地承受着她的打骂,到最后,九杉打不动了,整个人蹲在了地上,把头埋在臂间呜呜地哭着。
林千然上前要把她扶起来,刚碰到她,便被她狠狠推开了。
“郡主,这件事虽然我哥哥也有错,但是真正的错,还是在宣王,他偷运私盐,本就是违法违纪之事,就算不是我哥哥,也会是其他人来做这件事,真正害死他的人是他自己,不是你。”
九杉豁然起身,狠狠地瞪着他们两人,脸上犹自挂着泪,“我皇兄的错是他的错,你们要查便自己去查,为何要假借我的手,利用我来把最锋利的一把刀刺向他?他的错不值得原谅,你们的错,我也不打算原谅!我恨你们!今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九杉说罢,扭头愤然跑开了。
看着九杉郡主跑开的背影,林千然突然心酸极了,两兄妹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地,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一直呆站着,直到,落英和缤纷怯生生地走上前,“世子,小姐,该用午膳了。”
两人骤然回身,但是眼神中都是一片怅然若失。
林千攸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千然是不是也在怪为兄?”
林千然轻轻摇头,“哥哥这么做,应该算是最明智的举动,对郡主的利用,并没有对她的安全造成伤害,你也顺利地把这么一个大毒瘤拔了出来。”
但是,九杉郡主今后,只怕是再难对他们兄妹展露笑颜了,甚至,再难像以前那般展露笑颜。
两人都禁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后,整个府里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惨淡愁云之中,气氛变得十分低沉。
说来十分奇怪,以前九杉郡主总是往林府里跑,总是在她们耳边叽叽喳喳,总是对她们颐指气使,还总是强迫她们陪她玩牌,当时真的觉得烦透了。
但是现在,没有了那个吵闹的人,整个府邸却是安静得让人心里难受。
每天的晚膳变成了两兄妹相对而食,同样的食物,却吃出了寡淡的味道。
查获了这个大案之后,林千攸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盐务之事,本就是盘根错节,十分复杂,眼下揪住了宣王这么一个大头目,就此顺藤摸瓜,还有各种复杂繁多的关系牵连,要真正把这些一一理顺,着实不易。
林千攸面带倦色地回了府,与林千然匆匆吃过晚饭,他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又开始看起了卷宗。
林千攸刚坐定,身后便递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就这样搁在林千攸的脖子上。
林千攸丝毫没有惊慌,只是轻轻地停下了翻动卷宗的动作,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九杉的眼眶发红,声音中带着丝丝倔强,“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林千攸微微叹气,“郡主,你就算杀了我,那些该呈报上去的卷宗,该审的人犯,也照样要审,照样要查,你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他顿了顿,“太子若是真的多行不义,郡主就算真的杀了我,也护不住他。没了我,还照样有人会继续调查。”
九杉闻言,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你,你怎么……”
林千攸缓缓回头看着她,神色坦然,“宣王是重犯,他的牢房一直都在我们的重点监控之中。”
九杉听了,便明白了过来。
她昨天去牢中探望了宣王,她以为已经屏退了所有人,但是没想到,他们还是留了人监听着。
而宣王所言,便尽数关涉太子。
盐务一案,实际上背后最大的主导者便是太子,他要有足够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