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方才崔舜华吩咐的商事故作不经意透露给他知情……甚至,让她再撞一次头,回到那个喜欢他的崔舜华……遇明不就怀着这心思吗?他没说出口,但她一直明白的,她可以为他做的,就是如此。
连璧奉命要离去时,忽道:“连璧左思右想,这几年还是想待在京城,暂时无法帮忙京城外的崔家商行。”
崔舜华闻言眼儿遽亮,“太好了,连璧,往后真要再辛苦你了。”
伊人看着连璧仍是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但他眼里已有些温暖,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却一时捅不到那个点。
连璧才离开一会儿,天上乌云便遮住月亮,阴影拢去崔舜华的身影,她知道崔舜华还在想事,并且仍在心怜地抚着那把扇面。
那把扇面是尉迟恭给的吧?崔舜华抚扇的神情,与她得到遇明送的玉坠时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几名女婢走来,交谈着,“那书真是这样写?”
“是啊,真真难看至极,我实在不懂为什么她还敢留在戚府呢?难道她不知道咱们大少要娶她是很难了。”
“根本门不当户不对,那图连她臀上的痣都画上了,身上压的那男人摆明是画大少,大少不觉得丢脸吗?”
“另一本《京城四季》第七集也出来了,虽然提白少那部分好看,但我翻了好几遍,没看见那插图,也没提到她跟大少的一句话,该不是假货吧?”
乌云散去,栏杆上坐了一个人。
婢女吓得松了手上脸盆,掩嘴发出闷叫,“崔当家。”
崔舜华看看她们与门口的距离,看了老半天,温声道:“里头还有人睡呢,别吵着。”
“是。”婢女相互推着,使着眼色,最后较大胆的婢女上前轻声道:“崔当家,咱们不是说你,您老人家切莫误会。”
“我?你是指假货《京城四季》吗?”
“那也不假,一个大姑娘住在名门家里,没名份地一住就是几年,自然惹人闲话,亏得这画工画得仔细,把她娇小的特征画出来,要不,画上没指名道性,让人栽在崔当家头上可就不妥了。”
伊人看着崔舜华,等着她的见缝插针,崔舜华声音仍是温温的:“我酒还没醒呢,你们话多我一时吃不下,先下去吧。”
婢女福身要离去,崔舜华又想了想道:“刚才的话别再嚼出去了,到时你们的大少背上贪慕女色之名,嘿嘿,他要身败名裂,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伊人静静地看着她们面色惊惶地离去,静静地看着崔舜华发着呆,最后,崔舜华看向她这方向,轻声道:“伊人姑娘,以前我跟不同姓但亲若兄长的男子共住一阵过,那时要听见有人这么说,我一定难受得要死,所幸,大家心地纯良没往坏处想,但,现在仔细想想,也许早有传言,只是教他全部给封口了。”
伊人没有吭声。
崔舜华又摸了摸扇柄,道:“既然能守护你的人封不了口,你要不要来我府里住上两天呢?不必替谁想,不必想着自己的未来,就这么发着呆住上几天,也许分开几天是好事,对了,你放心,把利益摆首位而想与我合亲的男人,我万万是不会要他的。”
窗内没有任何声音,舜华只得闭嘴不再说,她只是想,在她能力所及,帮点小忙,她看见那张图时,心里骇然想着怎会有人画出这种暗示性的图,这已经不是让人放松打趣的闲话书,而是刻意的揭丑闻了,她第一眼松口气,因为图里不是自己,第二眼却是在想,原来是戚遇明惹的祸。
如果不是久不表态,在外人眼里又怎会将伊人看成不知羞耻的女子呢?
她坐在那里良久,久到她已经彻底清醒了,准备跳下地到前厅时,听得窗内女子带些哽咽的沙哑声音:“我臀上没有痣。”
“……嗯,我信。”
“你告诉我,现在在我眼前的女子是谁?你怎么可能是崔舜华?”
4. 四季之三
送走了乌家美丽的女商人,白起俊秀的面容方显不悦,哪来这么开放的女人?他转身要往另一处走,却见舜华自回廊上迎面而来。
他短暂失神,凝视穿着北瑭女装的舜华。
没有美人尖,没有天生上挑的含笑眼角,但眼前这姑娘切切实实是他的舜华,他……现在才发现,他心里一直没有落实。
他无比庆幸舜华有机会重生一次,却又无比怨恨着自己,总是想着,眼前这人是谁?啊,是舜华,那明天呢?老天会不会玩弄他这个南临之子,让崔舜华有再回来的一天?
“哥,”她来到他面前,轻声笑唤着。
“酒醒么?”他以同样的轻声问着,目不转睛。
“醒了。”她不好意思,“平常不会醉倒的,今天真是被西玄烈酒给整垮了。”
白起伸出手本想抚过她头,临时又停住这动作,他柔声道:“真辛苦,是不?本来该是一生无虑的,如今却是要为一家子操劳。”
“初时真是累垮了,真怀念着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忽然敛容,正正经经朝他作一大揖,“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