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赵枢仰面大笑片刻,又看向叶凡,“叶将军也说了,对我赵氏皇族忠心耿耿,而本王也姓赵啊。况且,本王说的是如果,如果汴梁城破了,本王那皇兄有所不测,才有那些事。叶将军,本王也不是为了称帝而称帝。而是因为本王随金人自汴梁到燕京的一路上,亲眼目睹了许多人,许多事。本王心痛啊,本王愤慨啊。”
“末将懂了。”叶凡应和道,“殿下应该是看到了水深火热的黎民百姓。”
“确实看到了,所以不想再看到。不过……”赵枢顿时又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那汴梁城最好别破,本王的王妃和孩子都在汴梁呢。叶凡,你知道本王在金营这半年来看见了什么吗?”
叶凡应该知道,因为他也去过金营,也在金营当过俘虏,虽然只有十来天,但那些女人的样子,仍然历历在目。
“殿下看到的,应该是悲剧,是愤怒,是麻木,是歇斯底里,是变态的人性。”
赵枢缓缓点头:“对,你说的这些本王都看到了。所以有时候本王就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赵氏无能,才导致了这些惨忍的悲剧发生在我宋朝子民身上。”
叶凡微微错愕片刻,又道:“殿下忧国忧民,已是我宋朝百姓的一份福分。”
“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世人都以为我赵氏皇族高高在上,确实也高高在上。但这只是在宋人眼中。我们这些皇族如果落入金人手中,又与猪狗禽兽何异?也难怪曾经有人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汴京到燕京,金人所过之处无人生还,哀鸿遍野。这一切,本王一路上都看见了。他们有老人,有女人,有三岁孩童,甚至还有为出生的婴儿。那个孕妇,肚子被金人一刀划开,本王……”他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本王当时似乎看到了孕妇肚子里血淋淋的婴儿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尖锐的哭声。”
叶凡听他说着这些,也没有发言,只是眼神多了些许认真,想要看出这肃王为何说出这些。
是有感而发?还是有意抒情?
赵枢伸手去拿石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一口饮尽。
叶凡看得清楚,赵枢拿着茶杯的手也在颤抖。
“想来,殿下这一路的经历有些触目惊心。只不过,殿下还是要振作些才是,毕竟金人还未停止杀戮。”叶凡也抿了口茶水。
“叶将军说的是,只不过每每想到那些画面,本王就会心里难受,让叶将军见笑了。”
“末将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若是有一天有人能阻止女真人的暴行,我赵氏不是皇族了又能如何?”
叶凡没去接话,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赵枢的真心话。
毕竟,人心隔肚皮。况且,他跟赵枢认识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他对这个肃王是真的不了解。
不过这次与赵枢的对话倒是提醒了他,如果汴梁城真像历史上的靖康之耻一样,所有皇族之人除了康王赵构都被俘了,那这赵枢不就是宋朝下一任皇帝的继承人吗?
毕竟,肃王的身份,不该比康王低才是,否则金人也不会重新换亲王当人质了。
叶凡不由暗道:你就算做皇帝,我也不做岳飞啊。
历史上,岳飞是被秦桧直接害死的。
但明白人都知道,真正想搞死岳飞的是宋高宗赵构,也就是现在的康王。
叶凡不禁暗自摇头,也不知道这靖康年间,精忠报国的岳飞在什么地方。
靖康元年,九月十五。
太原以东四百里,真定府沦陷。
金兵持刀威胁真定府武将官员,无一人服软,最终被砍头杀害。
拿下真定府这个军事重镇,金军十六万大军继续挥兵南下,势如破竹,无人敢直面其锋芒,皆做鸟兽溃散。
靖康元年,九月二十。
李纲回到汴京,主战派到位。
靖康元年,九月二十一。
种师道带病来到汴京,也声称主战。
靖康元年,九月二十七。
宋钦宗听见前方传来的情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情绪失控道:“哪来的十万大军?哪来的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宋钦宗吐沫横飞,摔掉奏章,手脚都在颤抖。
宰相李邦彦站出来纠正道:“陛下,金军并非十万。”宋钦宗闻言眼神一亮,却又听李邦彦说道,“而是,而是十六万,已经攻破了真定府,继续向南进军了。”
宋钦宗当场瘫软在地。
“陛下……”满朝文武一脸担忧之色。
过了片刻,宋钦宗这才又被身边内侍扶坐在龙椅上。
宋钦宗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无力道:“如今金人来势汹汹,众爱卿有何想法?”
李邦彦进言道:“陛下,金军十六万,不可战也,应当议和。”
李纲也上前说道:“陛下,金人此次南下,势必有覆灭我朝的决心,恐不会议和。不如早做准备,守住这汴梁城。金人虽有十六万大军,但我汴梁城池坚固,粮草可够城中军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