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余人挤入小小鄂城,展开肉搏厮杀。
征西军用地形和计谋积攒出来的优势,很快被贪狼军用人数填平。
一千五百重骑经过惨烈交锋,伤亡已过半,主将孙平火见势不妙,率领大伙且战且退,来到一处岔口,左右两边分别有安西军和贪狼军赶到,气势汹汹堵满了巷子,三面受敌,再等下去只有一死,孙平火也是条硬汉,调转马头,铿锵有力说道:“兄弟们,把你们选入锦鲤营,是李公子授意,觉得咱是各营拔尖人才,配得上良驹重甲,作为各营最爷们的诸位,你们觉得当如何?”
“死战!”
八百甲士齐声怒吼。
壮怀激烈。
孙平火满意笑道:“好,大伙都是有骨气的汉子,没让锦鲤营的招牌蒙羞,虽然咱营建成不过几天,但也得风风光光在世间走一遭。瞧见那伙鬼鬼祟祟的叛军没有,再冲他娘的一次阵,然后从北门出,再从西门进,杀他个十进十出,岂不快哉!”
“痛快!”
八百甲士豪爽大笑。
孙平火用两刃斧尾拍打马臀,高声喊道:“爷们儿,走喽。”
八百重骑浩浩荡荡,朝着安西军发起冲锋。
司马父子今日也是霉运当头,攻打北门遇到不良人,人都没见到,白白折损数千手下,挨了一顿弩箭,又遭受松油熏烤,弄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已,好不容易壮起胆子进入城内,没走多远,八百重骑面目狰狞朝自己奔袭而来。
重骑冲阵,即便仅有八百,也有天崩地裂的架势,何况巷子窄到仅容四骑并行,根本瞧不见后面究竟有多少人马。
重骑启动很慢,逐渐加速轰踏土路,地面积雪瑟瑟抖动,安西军心脏都要骤停。
司马谨吓到呆住,痴痴说道:“凭啥啊?”
所谓的凭啥,意思是三路人马齐至,为啥只找他们来打。
幸好重骑冲起来老态龙钟,给安西军足够逃跑机会,司马忠拎起儿子甲袍,马不停蹄朝后退去,边跑边喊道:“结盾阵,射箭,枪矛手在两旁拦截,不许他们跑出本城。”
贪狼军能挡住重骑,那是凭借悍不畏死的士卒和配合娴熟的战法,当对方碾来,安西军终于知道重骑有多恐怖,甲胄无视箭矢枪矛,堂而皇之闯过,盾兵更加不值一提,骏马冲击的力道就把木盾撞成粉碎,用不着锦鲤营将士挥动兵刃,千斤巨物足以将拦路者踏成肉泥。
孙平火一马当先,率领锦鲤营以摧枯拉朽之势顺利穿过小巷。
岔路口,宋锦率领两路人马齐头并进,谨慎策马前行百丈,来到一片开阔地带。
骚味冲入口鼻。
宋锦愕然。
目所能及之处,全都是羊。
起码有三四千头。
这些羊是西征之初,草原王萝鹫所赠,从多渤草原走到漠西走廊,经历了千里之遥,虽然路途遥远,但李桃歌专门派人精心饲养,经历过寒冬后,仍旧膘肥体壮,沉甸甸的屁股比长乐坊姑娘都翘,体味和步伐都相当风骚。
贪狼军从北庭沿水路来到安西,在深山老林里躲了几十天,吃的是肉干烙饼炒黍米,骤然见到一群活色生香的羊,顿时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一个接一个吞咽口水,琢磨着等会烤着吃还是煮着吃。
羊群挡住去路,杀,舍不得,想要撵到一处,军中也没羊馆,羊可不会敬畏几万大军。
宋锦勒马停驻,沉声道:“去把羊赶到一旁,围起来,留些兄弟负责看管,咱们从另一旁通过。”
数十名士卒前去驱赶,没走几步,附近土屋里突然射出弩箭,人瞬间射成了刺猬。
宋锦对于这种雕虫小技极为厌烦,用羊作为诱饵,射杀我方士卒,难登大雅之堂,随意挥了挥手,皱眉道:“把屋子都给我推平,藏在暗处的鼠虫都给我揪出来。”
士卒奋力凿砸,破屋很快被推平。
墙的那边,出现几百重甲骑兵。
相比于锦鲤营,这些重骑的战马更为雄壮,马上骑兵体型更为壮硕,甲胄锃亮,人人将长槊提至胸前,寂静无声,却以散发出莫名威势。
陇淮军。
固州刺史卜琼友苦心经营半生,仅打造出这四百陇淮重骑,取儿子名字中一个屠字,名为浮屠营。
察觉到对方滔天战意,宋锦眯起眸子,声音沉闷说道:“又是重骑,打跑了一拨,又来一拨,太子不是跑到沙州城里了吗?怎么又遇到精锐骑兵。难道大宁阔绰到州州配备重骑了吗?阿猫阿狗都能来本将面前炫耀一番。”
不怪宋锦发牢骚,整个贪狼军,重骑不过三千,军备最好的七杀军,重骑不过五千,来到安西不久,就见到了郭熙和卜琼友豢养的重骑,还有恐怖到令人胆寒的金龙卫,这还不算燕云十八骑中的两营,粗略估算,大宁军中战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羸弱。
远处的房顶之上,卜屠玉专注望着战场,拽着李桃歌衣袖,双臂有些轻颤。
老爹的心血,究竟是绣花枕头还是无双铁军,立刻要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