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之前懵懂无知的少年,肯定听不懂宦海浮沉智者隐喻,亲历过一些事,玄妙变得不再玄妙,稍微点拨便能通透。
李桃歌单刀直入问道:“爷爷,瑞王那根筷子比碗都要粗了,为何还能屹立不倒?”
萧文睿皱了一下眉,做出噤声动作,“孩子,法不传六耳,有些问题出口时要慎之又慎。”
李桃歌左右环视一番,确定只有爷孙二人,狐疑道:“这是您家啊,难道还怕人听到?”
萧文睿压低声音说道:“朝廷刚成立了司察监,专门监视百官行踪,人人胸口绣有梅花,也称作梅花卫。这些密探散布于大宁九十九州,装扮成商贩百姓,只要不穿上那身皮,谁都不清楚他们底细。当年冯吉祥大开杀戒,靠的就是绣门耳目搜集消息,这梅花卫和绣门如出一辙,都是残忍冷血的索命鬼,我这府内人多嘴杂,说不定谁是细作,咱们爷孙俩,最好小心说话。”
萧文睿都忌惮的司察监,李桃歌知晓其中厉害,低声道:“梅花卫又是冯吉祥在搞鬼?”
萧文睿撇嘴道:“冯吉祥突然要一心求道,在逍遥观里闭关呢,梅花卫由瑞王操控。”
又是瑞王。
李桃歌弄不懂了,大宁有一半权势攥在刘甫手中,究竟谁是皇帝?
难道圣人真的想禅位于弟弟而不是儿子?
萧文睿悄声道:“老夫自诩为独臣,从不拉帮结派,可瑞王更像是独臣,打压太子,与八大家族争斗,听说张燕云入皇城那天,瑞王还派人斩落马头铃铛,文臣武将全都得罪,这独臣的意味,比老夫浓郁多了。你呀,有李白垚撑腰,对别人可以放肆任性,唯独要提防瑞王,他手持天剑,杀起人来肆无忌惮,若是落在他的手中,大概十死无生。”
李桃歌苦笑道:“我一个浮萍无依的庶子,又是刺杀,又是阴谋,好不容易活下来,回到皇城还要当缩头乌龟,不如在镇魂关养马喂猪呢。”
萧文睿沉声道:“你这庶子,左右着大宁朝局呢。流放三千里,换来的是李白垚升为右相,镇魂关大捷,透露出安西都护府隐患,朝廷正准备调换六大都护,所以才成立司察监,监视都护府和四疆重要将领,防止大军哗变。你说说,哪件事与你无关?”
当调换六大都护的言辞入耳后,与某人的玩笑话印证,李桃歌险些惊掉下巴,“真要调换六大都护?看来云帅早就猜到了,不是在开玩笑。”
萧文睿皱起花白眉毛,奇怪道:“这是庙堂辛密,仅仅几人知晓,张燕云怎么能猜得到?看来此人不仅兵法奇绝,对朝中局势也相当敏锐,难怪能做到所向披靡的常胜军。”
李桃歌由衷敬佩张燕云的才干,赞叹道:“我要是有云帅一半聪慧,也不至于去当养马。”
萧文睿玩味一笑,“张燕云的处境,可比你危险多了。”
李桃歌呆滞片刻,惊愕道:“为啥呢?他才封了赵国公,天将军,九十九州行军总管,正威风八面呢,咋能危险?有人要害他吗?”
萧文睿警惕望向周围,在确定无人之后,探出头,低声道:“按照张燕云的功绩,足以封王,为何不封?不敢封,只要封王就有封地,一旦张燕云率领四万余精锐出了永宁城,圣人能睡得着觉吗?索性将官职给到最高,只要不出城,他就不是行军总管,这天下的兵马,他一个都指挥不动。这叫帝王之术,慢慢学吧。”
李桃歌疑惑道:“之前云帅带着十八骑南征北战,圣人就不担忧了吗?”
萧文睿慢悠悠品着美酒,含笑道:“东庭有大军五十万,南方有大军三十万,北疆有大军六十万,西疆有大军四十万,保宁有大军五十万,两江有大军四十万,张燕云再厉害,能打的过吗?可封了王就不同了,有了自己领地,四万可以变八万,八万可以变十六万,按照张燕云的本事,三年之内,他能变出一个都护府兵力,到了那会儿,想要处置可就麻烦喽。”
李桃歌出主意道:“不如把云帅养在皇城,将十八骑拆解开,散到四疆和都护府当中,他没了兵权,这样圣人就能睡得着觉了。”
“暂时不会。”
萧文睿摇头道:“天下正乱,说不定谁来犯我边疆,十八骑一旦打散,河山危矣,大宁还要靠张燕云这种神将来守护,圣人不会杀鸡取卵,封国公和天将军,只是先试探试探张燕云反应,毕竟谁都对他不熟悉,到底是忠臣还是巨贼,要把脉瞧瞧,暂且要搁置一段时日,若真是对大宁死忠,再放出来也不迟。”
李桃歌感叹道:“圣人好狡猾。”
“黄口小儿,啥都敢说,不怕掉脑袋。”
萧文睿瞪了他一眼,随后叹气道:“张燕云是把双刃剑,能斩大宁三千烦恼丝,同样也能剑指皇权,当年圣祖靠着八大家族定鼎天下,割去大周和东花万里江山,剿平十六小国,最终立国大宁,定都永宁城,走的正是这条路,如今百余年已过,内忧外患,正值动荡之际,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李桃歌从书里瞧见过这段历史,只不过说的是圣祖不忍大周欺压,以一州之地,率领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