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枪,
相较于其它兵刃,刀法最简单直白,李桃歌不笨,翻了几遍就记住大概。但任何功法招式,脑子里记得再牢,无异于纸上谈兵,还是得勤学苦练。
可惜小伞不在,借不到刀。
王校尉那柄陌刀,倒是立在东边屋子里。
大宁曾给军伍中配备过统一短刀,名曰宁刀,长三尺,厚半寸,结实耐用,锋不锋利因人而异,磨的多了,砍头如砍瓜切菜。按理说,李桃歌是配隶军,无法配置宁刀,可牛井他们几年前入伍,早就该一人一把,但几年过去了,只有孟头手中有把用了二十年的老刀。
有天听老孟发牢骚,关于宁刀的配置问题,说镇魂关上报到西府,西府报到兵部,兵部跟户部要钱,户部又因国库空虚推来推去,结果三年都没有音信。小伞佩戴祖上传下来的剔骨刀,余瞎子用着兔子都扎不死的长矛,李桃歌拣来别人遗弃的木枪,牛井依旧举着粪叉叉人。
整个锐字营,只有王校尉的武器最为骇人,他曾是斩马营一员,手中陌刀堪称大宁军中第一杀器,长九尺,重五十斤,用上好精铁打造,即便是最好的工匠,成功率也十不足一,当年骠月王朝铁骑入境,有队重骑兵在边关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杀的大宁溃不成军,全靠斩马营挫了对方锐气,锋利无匹的陌刀可以破重甲,连人带马一同斩为两段。
因此大宁对陌刀管控严格,非功勋者不可持有,不可出境,不可入葬,不可买卖,否则一律杀无赦!
曾有人点评:白刃霜飞,红血星流。
陌刀在大宁的分量,可见一斑。
李桃歌还没托大到借陌刀练习刀法,即便王校尉肯把视为老婆孩子的陌刀相借,那五十斤的重量,拎起来都费劲,更别提舞出刀光剑影。
短刀跟长刀的招式是两码事,譬如《开疆刀法》中的蛟龙入海,需刀背沿着肩头转一圈,使对手摸不透出刀轨迹。
陌刀可是长九尺的巨型兵刃,除非身高三丈才能用出,否则谁胳膊有那么长。而且陌刀开的是双刃,没有刀背一说,举着吹毛断发的刀口在肩头来一圈,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先把自己给送走了。
得先找把趁手的刀,才能学习刀法。
李桃歌带着七分公事三分私心,一瘸一拐来到了铁匠铺。
一般而言,丈母娘瞅女婿,越瞅越顺眼,这老丈人跟女婿,往往是面和心不和的仇家。
李桃歌才踏入铁匠铺,百里铁匠顿时瞪起眼,提起大铁锤,气势汹汹奔着锐字营小卒走去。
夸张到极致的两膀子肉,比脑袋还粗的脖子,再加上五官透露出来的怒气,那架势,比锋锐亢烈四营列阵迎敌都要凶猛。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李桃歌呆若木鸡,腿有些发软,下意识横臂挡在身前,磕磕巴巴说道:“大,大叔,打我可以,别动锤子。”
毕竟差点把江南害死,心中有愧,人家老爹来算账,挨顿拳脚也是情理之中。
咚!
震耳欲聋。
百里铁匠一锤子砸在李桃歌身后墙壁。
伴随着尘雾弥漫。
墙凿出一个大洞。
百里铁匠从来不爱说废话,只送给李桃歌一个气势如虎的滚字!
李桃歌揉揉眼,抖去棉袍尘土,委屈说道:“百里大叔,我不是来找江南的,我想打一把刀。”
听到跟宝贝女儿没关系,百里铁匠怒容逐渐收敛,怒气逐渐消散,“要打什么刀?”
李桃歌轻声道:“能杀蛮子的刀!”
百里铁匠转身往火炉旁走去,不厌其烦说道:“一百两!”
李桃歌懵了。
抠抠索索攒了许久,也不过才攒出几两银子。
刀柄都打不了。
李桃歌一溜小跑来到人家身后,纠结道:“百里大叔,能……能不能便宜些?我没那么多钱,要不然您给我打一把最普通的就好。”
百里铁匠拧起两道浓重眉毛,呵斥道:“没钱打什么刀,皇帝老子来了,都不给便宜半个铜板,不打就滚!”
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一百两。
李桃歌打起了退堂鼓,琢磨着从哪还能弄到刀。
百里铁匠忽然说道:“我可以送给你一把城里最好的刀,但是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不许再来找江南!”
李桃歌心中一沉,瞬间想得通透。
自己是谁?
不幸卷入朝廷争斗的相府弃子而已。
镇魂大营最不入流的配隶军,养马倒夜壶的边角料,放入战场,是跑在最前面的替死鬼。
小江南呢,铁匠铺里的掌上明珠,含在口中怕化了,放在手中怕碎了,精心呵护这么大,哪会给配隶军当老婆,指不定哪天烽烟四起,成了日夜低泣寡妇。
想通了之后,李桃歌落寞说道:“百里大叔,既然您开了口,即便不送刀,我也不会再来找江南了。”
百里铁匠望着萧索背影,大喜道:“小子,你说的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