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并无大碍。”
望闻问切,从进屋之始,她便观察起师太的神色,其眉宇之间隐隐有乌青之色,再加上心脉虚浮,不就是心神不宁而导致的失眠少觉。
妙玉闻言默然不语,她自个也精通医理,自是明白其中关节,然而这思虑太过不由的,妙玉凝眸瞧了一眼少年,清冷的明眸闪过异样的光芒。
待女郎中写了药方,叮嘱一声后也就退下,而水溶将药方递给丫鬟去熬制,转眼间,屋内就仅剩水溶与妙玉两人。
屋内气氛渐显静谧,水溶瞧着低眉垂眼的师太,若有所指的询问道:“师太思虑太过,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妙玉闻言,清冽的脸蛋儿上熏红更甚,芳心是又羞又恼,她为何思虑太多,还不是因为少年之言乱了她的心境,再加上少年不再来栊翠庵品茶论道,心中烦闷更甚,有些神不守舍,以至于心魔入体。
昨日午夜时分,迷迷糊糊间,身子已不在庵中,便见媒婆扯扯拽拽扶她上车,自个哭哭啼啼的坐轿而行,一转眼,便瞧见进入北静王府,洞房之中,那满身喜庆的新郎倌儿,便是眼前的少年郎。
洞房花烛夜,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时只觉禅床晃荡起来,犹如万马奔腾。
一会儿,又有盗贼劫她,持刀执棍的逼勒,狞笑着撕扯她的衣裙,只得哭喊求救,挣扎之际扯下盗贼蒙面的布条,赫然又是眼前少年郎的模样,也不知怎得,居然坦然接受,一时之间,又犹如置身于汪洋中的一叶扁舟,起伏不定。
来来回回的,左右都是这人,逼着她相夫教子。
她一直自视甚高,也对自己要求极高,这般低俗腌臜的事,她是不允许自己有所听闻更不用论去思索,故而这番梦境以至于惊得她一身冷汗,事后便受了凉。
说到底,眼前的少年郎就是她的“心魔”,只是这些话儿怎么可能会与少年明言,这不是摆明了说她六根不净,尘缘未了。
抿了抿粉唇,妙玉神色淡然道:“贫尼钻研佛经,一时入了神,并没有什么烦心事。”
水溶闻言,自是明白师太的口是心非,他也大致猜到因是先前他近乎表白的话语让高高在上的圣洁师太沾染尘埃,于是若有所指的笑道:“早先品茶论道,吾与师太畅所欲言,便是钦慕师太也毫不避讳,原以为师太是个知心之人,不曾想眼下师太却避讳莫深,倒是令人唏嘘,也罢,是我自作多情了。”
妙玉听见水溶言及品茶论道,心中亦是感怀,也不知怎得,两人相谈虽多是针锋相对,但畅所欲言,着实愉悦,随后又听见少年言及“钦慕”一说,是知心之人,惨白的脸蛋儿微微涨红,清冽的明眸闪过一抹慌乱,沉寂许久的心湖波涛汹涌。
然而少年最后的感叹之语,又让师太面色惨淡,她想说的是少年并未自作多情,她亦是觉得少年是知心之人。
这此起彼伏的心境,让妙玉师太本就病弱的玉容更显苍白,额间不禁出了些细汗。
默然片刻,妙玉师太抬着清眸瞧了少年一眼,旋即眸光垂下,幽然道:“贫尼昨日梦魇缠身,以至于心神不宁,一时受了些风罢了。”
少年诚心相待,她也确实不能忌讳,坏了这份相交之情,对,就是知己之情,并无其他。
丽人虽不曾言及什么梦魇,但从其神色便知晓应是如他所想,师太的梦魇当是因他而生。
细细想来,这也是高傲师太对他的暗示之语,表明水溶并未自作多情,只是丽人过于傲娇,并未言明。
文青女吗,总是含蓄过甚,她们追寻的是虚无缥缈的共鸣,你若是追问下去,反倒让她觉着你蠢笨如牛。
水溶也没有拆穿,目光落在小几上的茶盏,伸手端着抿了起来,嗯,纯粹口渴了。
妙玉眸光瞧见少年端着她用茶盏呷了起来,美眸一怔,皙白的玉颊红了红,旋即眉宇低垂,看着那绣着红杏的锦衾,默然不语。
水溶似是没有注意,自顾自的轻声道:“茶水清甜,倒是不错,让我想起了妙玉师太煮茶的手艺,待师太身子好转,我再来寻师太品茶论道可好?”
妙玉闻言,熏红的玉颊愈发显了血色,清冷的眸中隐隐闪过一丝莫名的异样,一颗沉寂的芳心悸动起来。
原本就是寡淡无味的茶水,哪里来的清甜,这是内涵什么呢,真真是个登徒子,就如同梦魇里那般。
只是怎得心里就不厌烦呢!
对于少年之言,她也明白其中用意,这既喝了她用过的茶盏,又言明品茶论道,无疑是在等她的回应,她心中明白,若是出言拒绝,以少年的性子怕是不会再来。
她本是方外之人,有心拒绝,然而昨日的梦魇身临其境,已然沉沦其中,令人记忆深刻,心底深处又渴望着接近少年郎,与之品茶论道。
对,就是品茶论道,并无其他。
抿了抿粉唇,妙玉凝眸瞧了眼温煦的少年,清冷的声音中略显颤音,道:“王爷肯屈尊降驾,贫尼自然翘首以待。”
她非常识趣的没有提起上回言明“不扰清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