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荣庆堂。
贾母坐在锦帜铺就得罗汉床上,由鸳鸯、琥珀揉着肩,其下王夫人、薛姨妈在旁作陪,倒也显得轻松惬意。
不多时,一席锦服的宝玉从堂外走了进来,其面色郁郁,眉宇间拢着的忧愁聚而不散,先行见礼起来。
贾母瞧见自个的大宝贝,心中欢喜,拉着宝玉的手儿揽在怀中,恍若一件希世珍宝,宠溺道:“宝玉,今儿个书读的如何?”
宝玉闻言心中郁闷,这书有什么好读的,当真是嗅之如闻恶臭,然而面对祖母的询问,宝玉违心的回道:“都好着哩,先生今儿个还夸了我。”
不违心的回答,传到他老子耳根前,非得去了七魄。
一听这话,贾母就更高兴了,她对宝玉有着殷切的期望,宝玉学业有成的,她怎会不高兴。
同样高兴的还有作为母亲的王夫人,那一张笑脸就没有停过,尤其是老爷也夸过宝玉,这就更让王夫人欣然,她家的麒麟儿不同于常人,以往也就是年纪小,被那妹妹缠着,爱玩儿了一些,真要用起心来,岂能不腾飞而起。
此刻,王夫人庆幸人儿送走了,最好永远都别回来,误了她家麒麟儿。
片刻后,贾母目光望着宝玉宛若中秋之月的面庞有些儿消瘦,心中不由的一疼,温声叮嘱道:“读书虽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一味苦读,小小的年纪,熬坏身子就不好了。”
荣国公府二房里已经有个熬坏的人儿,眼下可不能走老路了。
宝玉闻言轻轻颌首,其双眸微微转动,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祖母,妹妹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妹妹们去王府都许久了,他早就惦记着让妹妹们回来,好一起玩耍。
王夫人一听这话,心中不由的一顿,眼下宝玉学业有了进益,正是得意之时,若是那妹妹回来缠着宝玉,岂不是一朝尽毁。
有心劝阻一两句,然而眼下贾母在堂,做儿媳妇的也不好插嘴,而且她都是去王府做客,总不能不让人回来了吧!
有这心思,王夫人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贾母闻言心中了然,毕竟宝玉提及此事也不是一两回了,思索一番,觉着不宜在王府做客过久,以免打扰于人,便开口道:“说起来东府的蓉哥儿也快成婚了,也是时候让林丫头她们回来热闹热闹。”+
宝玉听后面色一喜,双眸透着晶莹的亮光,妹妹终于要回来了,总算不用再去读这劳什子的狗屁书儿
北静王府,宁安堂。
北静太妃、元春、可卿、探春四人摸着骨牌消遣娱乐,一侧,宝钗、黛玉、迎春、惜春、湘云在旁作陪,宽敞的堂内萦绕着莺声笑语,好不热闹。
正起兴致之时,水溶举步而入,瞧见眼前这一幕,心中不觉好笑,他晓得元春几人对骨牌兴致不大,顶多也就是作陪,牌瘾最重的只有北静太妃,府里人多的时候,总是喊人摸上几局。
后宅老娘们的爱好,大抵也就如此了。
瞧见水溶到来,众人眸光皆然望了过来,水溶点头示意一番,当即先走到北静太妃身前,见礼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虽说母子情深的,不过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尤其是满堂珠翠下,更要如此,毕竟但凡是女人,无论多大年岁,心里都有比较的心思,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娘们,如狼似虎的,醋歪起来吃不住。
北静太妃眉眼带笑,晶莹的柳眸望向贴心的少年,玉容有些满意道:“溶哥儿回来了。”
女人再多,那她也是老娘,岂能主次不分,总算这猴儿讲良心。
水溶轻轻颌首,他忙完都督府的事儿自然也就回府了,目光瞧着桌案上堆积如小山的铜钱,笑着说道:“母亲今儿个的手气不错啊。”
准确来说应该是每次的手气都不错,至于为何,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必要点破。
此时身侧的元春抬着清丽的玉容望向水溶,嘴角微微撅了起来,语气有些委屈向诉说道:“母亲的牌艺精湛,倒也不全是运气,今儿个妾身又输了不少。”
水溶站在北静太妃的身旁,垂眸便见其眉眼间的笑意,心中一笑,以往他都自认为最会讨北静太妃的欢心,眼下来看,元春这个儿媳妇也不差,果然是夫妇一体,心有灵犀。
只是时节正当盛夏,北静太妃身着略显清凉,且其不比元春这个媳妇差,这居高临下的垂眸而望
轻咳一声,水溶错开眸光望向元春,笑骂道:“元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身为儿媳,陪母亲顽乐亦是尽孝,岂能在意黄白之物,该罚。”
此言一出,众人掩嘴偷笑,宝钗、黛玉、迎春、惜春几人眸光盈盈地望着谈笑的少年,堂堂王爷,亦能放下身段闲趣。
北静太妃玉颊含笑,抬着螓首,美眸涟涟的白了少年一眼,啐道:“你成日在外游荡,也没见你尽孝道,元春替你尽孝的,你倒是责怪起来,去去去,别来扰我的兴致。”
水溶闻言顿时无语,什么叫他在外游荡,他那是去都督府办公,又不是去“天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