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
水溶揉了揉眼前心里有疾病的少年的脑袋,清声道:“我说话算话,自然不会骗你,待你立了一番事业,谁人不敬着你,可你自个要是不成器,做一碌碌之辈,也怪不得别人袖手旁观。”
贾环感受着脑袋上的轻抚,不知为何,心里居然平静下来,轻应了一声,旋即正坐下来。
探春见状缓了一口气,先前姐夫动怒火的,她心中也有些担心,虽然看不上贾环,但他始终是自个的胞弟,眼下能稍稍听些话儿,不至于惹得姐夫不喜,往后自有他的造化。
暂时解决了贾环,水溶的目光复又看向“小夫子”,贾兰父亲早逝,在贾府又属于半透明,倒和贾环有些类似,原著中贾兰与贾环这对叔侄走的颇近,大抵也就有这缘由,不过不同的是贾兰有一个明事理的寡母,故而心里并没有疾病,反而因此表现的早熟。
瞧着贾兰隐隐有些紧张之色,水溶轻声道:“兰哥儿,你与环哥儿都是我的伴读,我自然一视同仁。”
贾兰近前一本正经的作揖称是,这倒是省了水溶的口舌。
这时,一直娴静不语的李纨杏眸微动,轻声道:“王爷,兰哥儿自小便乖巧懂事,只是年岁尚小,难免有顽劣之处,到时还有劳王爷费心了。“
水溶闻言目光瞧着眼前气度娴雅的少妇,这李纨贞静淡泊,素来不爱凑热闹,眼下随着王夫人来王府,无非就是因为贾兰要入王府伴读,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听其话语,先是言明贾兰乖巧懂事,可话语中又点明其年岁尚小,倒是有些意思。
“小孩子有顽劣之处实属正常,珠嫂子放宽心便是。”
小孩子吗,即便表现的再成熟,贪玩的性子不会有所改变,只要不是那种倒霉的“熊孩子”,没必要与之计较,而贾兰显然不属于此列,自然也就没什么问题。
李纨见自个的心思被点破,波澜不惊的玉容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胭脂,不过听着王爷的话语,总算是放宽了一些心思,这在“外”读书的,她就怕自个的兰哥儿犯错而受奚落。
水溶抬眸瞧了一眼李纨,这俏寡妇本就是个颜色好的,可惜自丈夫早逝,女子守节,年纪轻轻的李纨再休提绣帐鸳衾,只留下镜里恩情,以致于心如“槁木死灰“,所谓相由心生,其难免降了些颜色,眼下这美眸中隐有湛光流转,倒是增添了几分韵味。
眼下解决了贾环以及贾兰的事儿,旋即水溶亦不多言,转而看向垂眸不语的黛玉,见其玉容恢复了白皙,笑着说道:“林妹妹,记得我先前与你说过要以调养为主,妹妹好似也没听姐夫的话啊!”
这游两步园子便双腿打软,黛玉的身子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孱弱,这要是剧烈一些,岂不是骨架子都要散,还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黛玉闻言抬眸瞧了瞧眼前的姐夫,其语气中似有责怪之意,但是她并不在意,反而心中一暖,心思敏感归心思敏感,好坏还是分得清的,先前姐夫说歇息落脚之时,虽说并不言明,不过她也猜到大抵是因为她的缘故,里面分明是藏着好意。
提了提手中的帕子,黛玉清声道:“有劳姐夫挂念,只是我这病是老毛病了,一时半会也见不得好,以后我会多加注意,”
水溶闻言轻挑眉头,眼下这黛玉话说的轻巧,只是理是这个理,但是做到的能有几何,更何况还是素来敏感多疑的人儿。
面对这位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娇弱女孩,生出怜惜之情不足为奇,沉吟一声,水溶意有所指的说道:“林妹妹,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都是过眼云烟,“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妹妹做好自己便可,又何必计较得太多。”
对于黛玉而言,其自小失孤,在贾府寄人篱下,而贾府的环境龌龊势利,使她“自矜自重,小心戒备”,这让没有安全感的黛玉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养成了敏感多疑的性格,包括黛玉最为出名的“小性儿”以及说话尖酸刻薄不饶人、诸事好挑剔等,这些都是为了隐藏自个那颗十分强烈的自尊心。
也正是如此,黛玉思虑过多,这样一来,如何养的了病,身子一日一日的被拖累,以致劳怯之症,最终也就垮了下去,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果。
黛玉闻言芳心微颤,那一双星眸熠熠流转,姐夫这是在劝导自个?
她与姐夫见面也不过几回,怎得姐夫知晓她的性子,犹记得上回姐夫劝她不要思虑过甚,眼下自个的病情没有好转,应是从此猜出。
只是“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不由的让黛玉芳心盈盈波动,姐夫是懂她的。
沉吟片刻,黛玉星眸眨了眨,紧盯着水溶,清声道:“姐夫是在说我小心眼?”
水溶闻言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这不是劝她不要在意旁人的看法,怎得就成了说她小心眼?这黛玉的脑回路,还真是让水溶无言以对。
沉吟一声,水溶笑着说道:“早听闻林妹妹长着一张促狭的嘴,今日算是亲身领教了一回,果然名不虚传。”
黛玉闻言星眸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