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乾清宫,西暖阁。
水溶头戴银翅王帽,身着五爪坐龙蟒袍,身边的元春一身秋香色吉服,两人越过当中的白鹤屏风,瞧见盘坐于炕上的永康帝,当即行礼道:“臣弟水溶、妾身贾元春,拜见陛下。”
此番水溶带元春面圣,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们的婚事是由永康帝赐婚,且由天子主婚,故而来感谢皇恩。
永康帝面容和善,虚扶道:“不必多礼,赐坐。”
内侍们忙搬上锦凳,水溶与元春安然落座。
永康帝眸光在水溶以及元春身上打量,笑言道:“当初就觉着你们二人是天作之合,现今看来朕的眼光殊为不错。”
早先永康帝在寿安宫外的廊道上注意到二人,那时就觉着他们甚是相合,只不过当初因忌惮之心,并不在意,甚至于事后敲打了水溶一番。
元春闻言玉颊微醺,低着个脑袋,而水溶落落大方的,拱手应道:“皇兄慧眼如炬,岂是吾等所能及之事,元春贤良淑德,臣弟甚是满意。”
永康帝呵呵一笑道:“满意就好,朕记得赐婚之时你对弟妹并不衬心,朕还觉着做了件差事。”
赐婚那时水溶表现的何止是不衬心,那是嫌弃至极,先前被元春pua两次,眼下永康帝又来事,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水溶苦着张脸,无奈道:“皇兄,当初是臣弟看走了眼,此事切莫再提。”
当初是当初,眼下都成自个媳妇了,岂能再次言语羞辱,得换方式了。
说着,水溶轻声道:“您是不知道,因为这事,臣弟哄了几回才把人哄好来,若是不然,怕是洞房夜都不安生。”
永康帝闻言笑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水溶,倒也不说话。
水溶对此并不在意,叙家常吗,一些私密的话语也不必遮掩,而且对于他们这些皇室贵胄而言,女人大抵都是附庸品,堂堂一个郡王费心思的哄女人,见微知著,由此可见其心志。
不过空闲之时,水溶余光瞥了一眼垂着脑袋的元春,知晓其心中羞涩,只是那下巴都快要贴着胸口,又不得不感叹元春低头不见脚尖的胸襟。
叙了半会子家常,永康帝忽然道:“小十六,你现今也成家了,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水溶闻言心中了然,成家立业,成了家庭,事业也不能落下,永康帝之意无非就是欲招揽水溶。
沉吟一声,水溶开口道:“臣弟心思散漫,哪会考虑这些个事,不知皇兄可有什么建议?”
形势不同,水溶的做法自然不同,故而他并没有像以往那般严词婉拒。
对于未来的发展方向,水溶心里有过规划,但是不能直言,要不然会有讨官之嫌,此番主动询问便是以永康帝为主,这样一来既表明尊卑,又给了永康帝回旋的余地,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担心说永康帝会小气于他,纯粹就是瞎扯蛋,且不说他一个堂堂郡王,便是目前的形势而言,永康帝也不会轻待于他。
永康帝自然听明白了水溶之意,打量了两眼,笑着说道:“北静王府自大乾开国以来便节制中军都督府,既如此,伱就去管着中军都督府去吧!”
水溶闻言当即起身谢恩,一旁的元春见状亦是夫唱妇随。
对于永康帝让他去管着中军都督府一事,水溶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正如永康帝所言,大乾开国以来,北静王府便节制中军都督府,其内勋臣大抵都是北静王府一脉的旧部,势力盘根错节。
当初水溶袭爵前,心中也曾想过接手中军都督府,只是自老北郡王病逝,永康帝便未做安排,而是令兵部代管,这让水溶明白永康帝意欲以兵部压制五军都督府,或者准确来说是以文官压制武勋,故而他也就放弃此事。
眼下水溶态度倾向于帝党,永康帝自然另做打算,五军都督府负责军队管理、掌管军籍、推选将领,具有统兵之权而无调兵之权,兵部负责军官任免、升调及奉旨调兵,具有调兵之权而无统兵之权,两者相互制约,确保军权不至于独大。
当初高祖皇帝之所以沿袭明朝五军都督府制度,其意就是看重五军都督府与兵部形成制约,这作为天子的永康帝怎会不知。
至于说忌惮北静王府结党,试问朝廷上下哪个没有些关联,只要水溶倾向于永康帝,且结党不是为了营私,何须忌惮。
永康帝虚扶一番,旋即语重心长的说道:“中军都督府关乎京城安危,交给你,朕才放心。”
水溶闻言心中了然,中军都督府管辖北直隶一带,属大乾朝廷中枢地带,至关重要,所谓亲亲相隐,故而高祖将中军都督府交由身为皇室宗亲的北静王府节制,而这也是永康帝在表达信任之意。
思及此处,水溶表态道:“皇兄放心,臣弟定然尽心尽责。”
永康帝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新婚伊始,倒不好让你任职,且先休沐一段时日,朕自会下旨。”
元春闻言玉颊微醺,垂着脑袋不语,毕竟这是爷们之间在谈正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该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