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已经休息了一阵子,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始了带头冲锋:
“算了。还是朕来说吧,方孝孺,你提的前五个用人方面的问题,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对于用人,古人早就说过,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唯才是举。此次科举,朕专门出了个题目,叫‘寇准轻南人与刘三吾轻北人之比较’。你们这些大儒学贯古今,出题背景朕就不解释了。”
“只要不是个睁眼瞎,都知道一代名相寇准和一代大儒刘三吾都是以邻为壑、划地为牢的蠢货。”
“让朕感到欣慰的是,这次殿试,选择这个题目的六十名士子,答题全部切中要旨。朕为什么钦点严大同为探花郞?就是因为他在试卷中骂了这二人是蠢货,骂得好,骂得大快人心。”
“但是,知易行难。朕今天解释这个问题,不是想唤醒方孝孺你这个想装睡的人,而是希望今天的士子们今后当官,不要学寇准和刘三吾,也不要学方孝孺,让自己的狭隘地域之见误了人才,误了朝廷。”
“方孝孺所说,宗室拥兵作乱也好,宦官、外戚专权也好,这是历史事实。”
“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不是历史必然规律。大家要看到根本,看到本质。历朝历代,祸乱的本源不是宗室,不是宦官,不是外戚或者番官胡将进入朝堂,而是主事者昏庸,让心怀不轨者专了权。”
“你们应该好好想想,为何朕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
“唐朝牛党和李党相争,里面好像大多是儒生吧,结果把朝堂搞得鸡飞狗跳,就连皇帝也气得说‘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
“你们说说,唐朝的牛僧儒和李德裕之流是贤人和君子吗?”
“北宋新旧党之争,韩琦、司马光、欧阳修、王安石、章惇,哪个不是像你方孝孺这样的饱学之士,文章写得比你还好,有的还位列唐宋八大家。可是这么多文豪,忝居高位,连个只有弹丸之地的西夏都搞不定,还有脸说当京官忠心事主就是君子?”
“朕没你方孝孺读的书多,但朕知道,忠心不是像你方孝孺之流空喊口号、自我标榜,而是切切实实为皇帝解决难题,让天下苍生有饭吃、有衣穿,让周边四夷老老实实……”
随着永乐谈古论今,摆事实,讲道理,不少大臣不停点头,也深以为然。
他们不是聋,只是一直在装傻。
他们不是瞎,只是一直在装瞎。
面对永乐的怒火,方孝孺有一些心虚了,干实事毕竟不是他的强项。
与皇帝的摆事实、讲道理相比,他那些靠刚言直谏包装的空泛论调只能吸引眼睛于一时,并没有长久的生命力,时间越长,枯萎得越快。
他只好采取以退为进,答道:“臣确实不是治国良臣,只是尽御史本份。”
永乐冷笑道:“方孝孺,你少给朕打风闻言事的幌子,行结党营私之实。朕今天告诉你,就是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搞事情,朕决定从今以后,关了你都察院,百官一律不得风闻言事,一律不得以君子自我标榜。”
面对永乐突如其来的霸道专横,方孝孺瞬间又被激怒了。
他也不管永乐还没有就后两条谏言表态,就急了眼:“陛下如果一意孤行,臣愿意以死相谏。”
永乐反而笑了:“你是一个人死谏,还是一群人啦?要不要让他们都站出来?”
永乐话音刚落,已有二十几人又站了出来,支持方孝孺:“臣等愿意以死相谏。”
这些人虽然比永乐掌握的情况要少了许多,但是到了快要君臣摊牌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和方孝孺分担火力,说明方孝孺还是有一定群众基础的。
永乐准备最后梭哈,嘴角略微一歪,带着几分嘲讽,得意地笑道:“方孝孺,看来你折腾这么久,就这几个虾兵蟹将和你结党?”
方孝孺见有人站出来公开支持自己,又有了些底气,开始了反击:“臣等光明磊落,一心为公,只是想规劝陛下牢记太祖之训,迷途知返。陛下说臣结党营私,不过是捕风捉影,借机报复罢了。”
“哈哈哈!是不是捕风捉影,打击报复,你说了不算,朕说了也不算。”
永乐继续大笑,露出的牙齿更白、也更阴森,梭哈的样子越来越像要吃人。
只听他继续说道:
“列位臣工,朕早就提醒过,方孝孺在结党营私。只不过为了朝堂稳定,朕一忍再忍。”
“既然方孝孺一意孤行,朕为了肃清朝堂,也无需再忍,否则今后大明朝堂就成了方家祠堂,只听他方孝孺一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今日大朝,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你们自己先说说,方孝孺是否在私下拉拢你们,故意为难朕?”
永乐终于要放大招了,给了臣子们明确的提示。
这有点像他打仗,关键时刻还要使用预备队,也向后世的班子会,只要一把手有明确表态,总有人会出于政治上趋利避害的本能,向一把手看齐。
殿下一些大臣开始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