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看见辽王进了老朱的寝宫,老朱只是在病床上轻轻作了个出门的手势,太孙便领着众人退出宫外。
老朱还没说两字,便哽噎起来,泪流满面。
此时的老朱已是油尽灯枯,面如槁木,寝宫内甚至能够闻到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腐败气息。
辽王心中不由一酸,这曾经是何等一个强人、狠人,现在竟然如此憔悴、如此虚弱!再牛逼的人也过不了阎王爷这一关。
老朱对着辽王轻轻招了招手,辽王竟然没有抗拒,坐在龙床沿上,任凭老朱那只干瘪的大手在自己手上摩挲。
半天后,老朱哭得也差不多了开始和辽王进行了一场对话。
“你终于来了。”
“嗯。”
“来的真快啊!”
“要不是逆风,早就该到了!”
“带了多少兵马?”
“两千多,主力我已经让安陆侯吴杰直接带到交趾平叛去了。”
“看来,你还是不想争这个储君之位?”
“我为什么要争?”
“你当皇帝,大明子孙才会优胜劣汰,确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如果其他亲王都来争皇位,怎么办?”
“你为皇后所养,是朕的嫡子,没人争得过你。”
“不说这个了。我是来给你解决麻烦的。”
“朕老了,不中用了,事事都要靠你这个儿子。呜呜……”
老朱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真是人老泪多,弄得辽王也是局促不安。
辽王只好站起身来,瞎掰几句:“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我已经派沈庄率“洪武号”和“懿文号”两艘巨舰出去海外仙山,探索神药去了,说不定年底就能回来,你还能长命百岁。”
他虽然是想安慰一下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心里却是感叹:“唉,岁月是把刀,刀刀催人老,削去的不仅有曾经的青春,还有雄心。”
过了一会儿,辽王见老朱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就弯下腰来顺便帮他掖掖被角,就准备闪人,老朱却拉住了他的手不放。
只听他说道:“儿啊,你对待兄弟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像严冬一样无情,很像朕。只有你坐这江山,才能坐稳江山,才不会骨肉相残。”
辽王坦诚相告:“这倒未必,其实我也想削藩,只是时候未到。”
老朱又说道:“你有你的道理,朕不再和你争了。你削藩,总比其他人削藩好,至少朱家子孙还能当个太平王爷……这道诏书你拿去吧。”
辽王刚把老朱的胳膊放回被子里,却见老朱又从枕头
“朕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愿意喊一声‘父皇’?”
见辽王楞在那里,老朱有些生气和无奈。
这可是多少皇家父子为之反目,兄弟为之相残的神器啊!
辽王赶紧接过那道传说中的传位诏书打开一看,又是一愣。
这诏书真他妈的长,比自己身高还长,把自己为大明立的功勋吹的比大辽河还长,竟然有一千多字,甚至还有一大段专门说自己出生时遇到了各种异相,什么紫气东来、香气绕屋、赤光透过屋顶,直达云霄。
看到最后,他才发现这竟然不是传位诏书,而是禅位诏书!
原来老朱要罢工了!
辽王收好诏书,放到床头,又和老朱聊了几句。
“这诏书写得真好,不像你亲自写的啊。”
“刘三吾写的。朕满意了,才答应饶他一命。”
“唉哟我的个妈呀,我不是个只会放臭屁的王爷吗?还香气饶屋,这传出去谁信呢?”
“朕信,营国公信,文武百官信,你的辽东军更信。”
“可是燕王不信,其他王爷不信,太孙更不信。你这不是让我四面树敌吗?”
“皇位你坐,恶人我当。谁敢抗旨,休怪朕翻脸不认亲情!”
“唉哟,你还真发烧了,尽说胡话。我赶快喊太医去……”
辽王承认,在接过诏书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无比激动的,有那么一会儿,真想抱着老朱亲一口。
但是经过半天的天人交战,他还是怂了,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老朱的额头,扔下诏书,落荒而逃。
他也承认自己是怂了,也许他还准备好,也许他不愿意趁人之危,也许真的像自己解释的那样,害怕引起诸王之乱。
见辽王落荒而逃,老朱长叹一声,又让人把太孙叫了进来,给他看了禅位诏书。
朱允炆顿时泪如雨下,知道自己是彻底与皇位无缘了。
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他最终还是掏出了早已准备好,但又迟迟不愿意呈上来的请辞太孙储君书。
老朱看后也是流了一通眼泪,语重心长道:
“好孙儿啊,你莫要怪爷爷心狠。朕一直在等这一天,等你主动请辞,朕也好厚着老脸让辽王保你一生富贵。你真要当了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