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目送着弟弟回了房,对着老朱说道:“父皇,十五弟于月圆之夜被人发现并送了回来,过几天就是小年了,再过几天就要吃团年饭,应是天意眷顾。”
宁贵妃也劝道:“陛下,老三马上也要回来,几个孩子还要陪你一起共祭祖宗,祝陛下万寿无疆。还是消消气吧。”
武定侯又说道:“齐泰执法心切,言语难免有所冲激,小王爷年幼,说话难免荒唐。再说,那宗人府还没建好,秦王作为宗正今年守藩不回来。臣斗胆替小王爷求个情,先在府内思过十日,如不能改正,年后再送回中都高墙思过也不迟。”
太子马上夸道:“还是武侯爷想的周全。”
武定侯道:“……”
老朱心里对大家的表现很满意。
他知道,大家在这儿逼叨逼叨,实际上是都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一听这天意之说,也是深信不疑。
身为上天之子,他当然深信天意不可违,脸色不由缓和了好多。自己虽然一向主张以法治国、以法治官、以法治民,但好像从朱老二秦王开始,自己就没法依法治子了。
算了,不再走法律程序调查了,毕竟法律都是自己定的,守法者快乐,骗鬼去吧。制定法律者才更快乐!
但一想到自己作为一怒之下就要血流成河的堂堂天子,却被臭屁儿子顶得差点背过气去,他还是心有不甘。
“你们!你们!”老朱佯怒着指着宁贵妃骂了一句:“慈母多败儿”,又指了指太子:“你教的好弟弟、好儿子”,最后又指了指郭英:“好好善后”,然后摔手回西宫去了。
宁贵妃赶紧跟在旁边扶着老朱的胳膊,说着各种好听的话。
“陛下,植儿自己出去历练也许真是天意。你不是常说自古英雄多磨难吗?”
“对朕来说,生个这样的臭屁儿子是灾难!”
“陛下,植儿上次给你做的太师椅怎么样?”
“奇技淫巧,不务正业!”
“陛下,听护卫们说,那些神机营的神机铳都是植儿想出来的?”
“嗯……”
越是大男人,越是有小孩子情绪,需要安抚。
在安抚老朱这方面,宁贵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能够在马皇后去世之后主持皇宫,就是深深把握住了老朱鲜为人知的一面。
老朱以江淮布衣起家,富有四海,常常为老百姓吃不上饭流泪。尽管不主动接近女色,但也有一颗闷骚心,喜欢被女人哄着。尽管对群臣杀伐决断,却喜欢护犊子,不论嫡庶。
宁贵妃一会儿就把眼前的老男人哄得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着老朱脸上的皱纹摊平展了些,她又嘱咐太监给卫王府赶紧添点东西,太医院更要日夜派人伺候。
宁贵妃一边陪笑,一边心道:“今天算是被这一老一小俩个熊孩子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在都哄住了!”
皇帝走后,卫王府内,郭英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齐泰,向太子一礼:“太子殿下,王爷和皇孙当年都是年少,偶尔轻狂在所难免。凤阳之事早已平息,再翻出来反而不好,不如就此揭过?对卫王殿下,还请太子多多教导。”
太子说道:“侯爷想的周全。齐镇抚奉旨执法,两面为难,若处分太严,怕是要寒了忠耿之士的心。”
郭英连忙道:“太子所言极是”。
朱标随后轻轻踢了齐泰一脚,半骂半提醒了一句:“还不谢侯爷”,转身就走。
齐泰已是面如死灰、浑身湿透,一个故意冲激王爷,就判了他死刑。幸亏太子周全!
他连忙站起来向郭英行了一礼,然后带着其他狗腿子随着太子、皇孙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义正辞严的执法大剧竟然变成家庭闹剧,又变成一家人相认的喜剧,就这么过去了。
太子世子朱允炆本来欢天喜地,指望再狐假虎威一把,收拾一下这个同龄小叔叔,没想到这个臭屁叔叔还是那么牛逼,竟然连皇爷爷都不怕!
见朱天植扬长而去,小允炆心情极为失落,一听皇爷爷连带把自己和父亲都骂了,可是吓了一大跳,也只好灰溜溜地跟在太子后面走了。
随太子回到文华殿后,齐泰立马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太子责罚。”
朱标平静地说道:“算了。皇家的事情本来就不该让你们掺和。回去休息吧。”
齐泰一走,朱标立马对着世子拉下脸来:“知道错哪里了?”
小允炆也是极其聪明的主,心想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还是赶紧认错吧,说道:“皇祖经常教导孩儿,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父亲常教导孩儿要皇亲亲近和睦,做天下人的典范。孩儿一不该在中都骂王叔是野种,二不该怂恿齐泰打人。”
太子又郑重叮嘱一番:“记住,家丑不可外扬,凤阳之事不要再提。你的狗腿子齐泰虽然忠耿,行事太过功利,能力一般,可以一用,也不可大用。面壁一个时辰再吃饭。”
随后,他连忙安排人给刚回家的十五弟准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