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逃跑,苏阙早已累的浑身乏力,靠在一块蒲团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鸡鸣她才睁眼醒来,发现自己手里竟然还紧紧抓着她二嫂给的银子,手心压出了一块黑紫色的印子。
原来她整夜都紧紧攒着它。
苏阙在城隍庙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抬眼往远处眺望,她不知道二嫂怎么样了,等的不免有些焦急。
过了一会儿,苏阙终于看到从远处跑来一个人影,像是她二嫂,她不及细看就赶紧迎了上去,“二嫂!”
二嫂十分焦急地对她道,“不好了!咱娘要上吊!”
苏阙变了脸色,赶紧和二嫂一路跑回林家。
她若明天不出嫁,她娘就要上吊,要是她不回去,那还是人么?
“你嫁不嫁李家?”进了上房大堂,她娘也不打骂,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话。
苏阙瞥眼就看见了那挂在房梁上的白麻布,她立刻就往地上一跪,膝盖重重磕在石板地砖上,“嫁!娘,我嫁!”
她可以死都不嫁人,可是她不能让她娘死。
她大嫂二嫂都站在一边抹眼泪,大哥搀扶着她娘,二哥也不好埋怨她,只能狠狠瞪了二嫂一眼,“本来好好一桩亲事,都是你乱搅合!”
苏阙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看向她二哥,“不是二嫂,是我自己……自己错了,二哥你别怪二嫂!”
她抓着二嫂的手,把她给她的那块银子塞回二嫂手里,然后低垂着眼眸,神色镇静地走向自己屋子。
她知道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要她不想她娘死,就必须嫁到李家。
三更时分,天还未亮,苏阙就被推到了梳妆台前梳洗打扮,大红的嫁衣披到了她身上,多少朱玉翡翠,绫罗绮缎,金光闪闪的发钗一个一个在她头上试过。
“好了没有!新嫁娘要按着时辰到的!”
“快了快了!”
苏阙抬起脚,脚上霎时换了一双崭新的金边鸳鸯绣鞋,她还从未穿过。
一个红艳艳的盖头突然从眼前落了下来,遮挡了她全部的视线,苏阙下意识伸手去拽,一人连忙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叮嘱道,“这时候还可以摘下来看一看,等会儿上了花轿就切记不能摘了!”
苏阙手指微顿,渐渐放了下来。
用不着拿下来,因为她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门外的人催了两三次,苏阙终于被人簇拥着出了房门,她看不清是几个人推她,只知道自己不必看路就可以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有人在耳边说着抬脚放脚之类的话,苏阙一一照办,耳边嘈乱的不行,时不时有人碰她,整个林家被挤得水泄不通林宛出嫁,自然有很多人羡慕,很多人嫉恨。
个个伸长了脖子,可是苏阙盖着红盖头,他们谁都没幸看见她盖头下的真容。
伴随着喧闹喜庆的喇叭声,有人尖声喊道,“起轿!”
苏阙坐在一顶大红的花轿里,喜袍下的手攒的死紧,她就要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回家了。
这一天……竟然这样快。
大红花轿一路吹着打着,按着时辰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汶城李员外家。
李员外虽是捐来的官,可是因为有当府丞的表舅公,兼有家财万贯,就是当地的县令也惹不起李家。
苏阙坐了近两个时辰的轿子,已是手脚酸麻体力不支,轿子这时终于落了下来。
“吉时到,新娘入门!”
苏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搀了出去,她脸上还盖着大红的盖头,看不清人脸,却能约摸看到有好多好多人。
她被人背着好像是上了台阶,刚一跨进门槛,就听到里面忽然响起一声妇人的哭叫,“儿啊”
苏阙还什么都不知道,那震耳欲聋的锣鼓喧天声却忽然全都停了,紧接着一个尖锐的指甲抠进了她的手腕,连拖带拽,十分粗鲁,把她疼的一个激灵,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
“丧门星!扫把星!”
“贱人!”中年男子声音沉沉带着怒气,苏阙不明为何,但却能感觉到院里的气氛非常紧张压抑。
妇人冷喝一声,“来人,让她跪下给我儿磕一百个头!”
那抠进她皮肉的指甲猛地一抓,疼得她顿时受不了了,她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奋力甩开了那女人,反身就往回跑。
女人在她后面嘶声尖叫,“把她给我抓住!把她给我抓住啊!”
好多人一起向她扑来,拧着她的手腕,苏阙顾不上疼,拼命挣扎,她的身子被那四五只扼着她的手扯的左摇右摆,她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挣脱。
苏阙满心害怕,情急之下,一口咬了上去。
随着一声嚎叫,女人猛地松开手,她恼羞成怒,突然伸手一把揪过苏阙,狠狠地用力推,“丑八怪!丧门星!”
那女人的腰足有苏阙三四个粗,苏阙本就挣扎的没了力气,被她狠狠一推,脚下不稳,额角重重撞在了柱子上。
鲜红的血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