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图穷匕见(二)(1 / 2)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范宇趁着声音回荡的功夫低身一滚,从秦鉴身前躲开,背抵着墙蹲到佛窟的另一边,秦鉴还未发难,原本尚有一丝光芒的佛窟突然陷入了完完全全的黑暗。

不同于凌晨十二点深沉的夜,那是一种绝对的黑暗,所有承载光线的媒介都已经消失,所有色彩、形状、空间乃至时间都开始消解。佛窟变得越来越小,小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可佛窟又越来越大,大得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将一切意义吞噬。

视觉被剥夺到极致,听觉就不可避免的敏感起来,范宇蹲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我倒是没想到,范处手上还有这等奇物。”

黑暗中,秦鉴的声音幽幽传来,在本就不宽敞的室内重重叠叠地环绕,听不出喜怒,也辨不明方向。范宇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没有说话。

他不是没有预想过这种情况,虽然他最初的设想是先借着拿放大机的由头离开444号窟,然后再夺去室内的光线困住秦鉴,但也考虑过万一安排被识破或者因为突发状况走不开,只能提前启动熄灯计划,而不得不和秦鉴一同被困在此地的可能性。但预想到这一刻就停止了,那之后该怎么应对,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考虑,在这种超越寻常感知的逼仄与无垠中独自面对露出真面目的秦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范宇突然失去了一贯的游刃有余。

“怎么不说话了,范处不是一向能言善辩的吗?”

范宇依旧没有说话,但除了秦鉴说话的声音,他也没能听到秦鉴移动的声响,不知是因为秦鉴仍在原地没有移动,还是他早就拥有了无声行动的能力——说不定此刻秦鉴已经站在他身侧对他虎视眈眈,这种不确定让范宇的额头渗出冷汗。

“幸好这里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暗,要不这点汗珠说不定也能成为秦鉴逃出升天的镜面。”范宇自嘲地想了想。

背后坚实的墙体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寒冷孤寂放大了他内心的不安,范宇尝试着回忆一些美好的场景,春之清新或夏之浓烈,可回忆到最后总跳脱不了工作,不知为何,君九姿那张充满阳光气息的脸出现在了他漆黑一片的视线里,他情不自禁地甩了甩脑袋。

“呵。”

范宇听到了秦鉴的轻笑,他知道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可秦鉴依旧没有动手,只是耐心地问道:“是什么?”

这次,范宇终于回答了:“秦叔问的是檐窟顶上之物还是吞噬光明之物。”

“先说说后者吧,我实在想不到,该是何等暗黑邪恶的物件,才能有这样的能力。”

“恰恰相反,屋外的古物,是带给人光明之物。”或许是聊到了秦鉴未知的领域,又或许是接受了最坏的结局,范宇渐渐恢复了自如,“是人形铜灯。”

“哦,是那件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灯具?”

“不愧是秦叔,”范宇干脆靠着墙壁放松下来,语气里甚至有些得意,“小小的武士人俑,托起的火光照亮了多少个黑夜,又见证了多少个黑夜,在被埋葬的漫长岁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求光明,所以……”

不等范宇讲完,秦鉴充满兴味的声音就在黑暗中响起:“所以,当灯光重新被燃起,他便无法接受再次陷入黑暗,如果有人给出熄灯的指令,迫使他重新陷入黑暗,那小小的武士人俑也会展开报复,瞬间攫取命令之人身边的所有光线。”

“还是考不倒秦叔啊,”范宇的话里有些遗憾,“不过不只是命令之人,小林刚刚所在之处如今也是一片黑暗。”

“有趣。”

“而且有效,”范宇伸了个懒腰,“本来我和邓主任也只是猜测,岩窟之地本就极少有镜面形成的条件,如今看来,没有了光,你的镜廊果然就失效了。”

“可惜,封住我的镜廊并不能真正困住我,毕竟你们之中还没有我的对手,所以,你们又在檐窟顶上放置了那个棋盘。”

“是啊,隋代张盛墓出土、那具最早的19道棋盘,是秦叔的老朋友了,只不过没想到这次我要以自己为饵,请秦叔入局。”

“又是邓易之设计的棋局?”

“邓主任说这个棋局绝无人能解得开,其实我倒不在乎这局棋的难易,此间一片漆黑,没有了镜廊,秦叔自然解不了这局棋,解不了棋,那便只能被困在此地了。”

“那你呢?”

“我?”范宇一时没能听懂秦鉴的意思。

“本来的计划,熄灯困局都是在你离开之后吧,可如今你我同被困在此地,若我以你为筹码,比如……先将你的右手送出去,你说邓易之会怎么选?”

“我不懂棋,”范宇笑了笑,“但我爱看金庸,《天龙八部》就有个珍珑棋局,难倒无数棋痴迷,三十年中无人能解,却被虚竹闭着眼睛随意落下的一子破了局。”

“你是想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这次,是秦鉴没能听懂范宇的意思。

“不,”范宇摇了摇头,“虚竹下的那一步,叫做自添满。”

秦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先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