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范宇话还没说完,便听秦鉴在自己身后笃定地说道:“好。”
“太好喽!”小石头从城墙上跃起,猛地朝回家的方向冲去,边跑边朝几人喊着,“闭上眼睛数到100才准出发。”
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忧愁都被风吹向了范宇,男人叹了口气问道:“秦叔,把十个神兽找齐我也认了,可骑凤仙人要去哪里找?听石头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自愿入局,却也因此带着现实的记忆,至少有一半清醒,若这梦境中根本没有骑凤仙人,我们怎么办?”
“即是小石头的梦,就一定会有的,差不多也该数到100了,我们去看看吧。”
言毕,三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也不在周边摸索,一起朝着来路走去。不一会儿,又站到了黄土山山脚下的那个洞口,面前的道口狭窄,里面却别有洞天。山坡斜面上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在山体里却一会纵向伸展,一会横向联合,小径幽深,盘踞着整片黄土地,看起来很像是孩子们捉迷藏的天然乐园——但也有可能是他们一去不回,迷失于时间和空间中的那个终点。
何姒重新看向白天已经观察过的风景,表面并无变化,只是毒辣的日头变成了阴柔的月光。但何姒知道,洞穴里面并非如此风平浪静,一个个小小的影子正东奔西突着,在黑暗中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如同蛰伏山间的野兽,他们将身体埋进土里,只留一双同样漆黑的眼睛敏感而又警惕地观察着搜索者的行动。
思及此,何姒突然觉得沟壑相连的窑洞连同这整座大山都活起来了,她听到了来自地底的心跳,和她的心跳共享着同样的频率,彼此等待着,窥伺着,试探着。
一根枯草从地面扬起,一粒微尘从崖顶滚落,月光的颗粒漂浮在半空中,风像最轻薄的纱巾,将它们卷起又抛下。山间原本极其缥缈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形成一缕朦胧的幽光,从洞口朝山体里延伸,何姒觉得自己看到了山川万物的脉络。
“怕黑才正常,我给小何打个头阵。”范宇说着要走,却觉得手臂被人拉住,他一回头见是何姒,又问道,“怎么,还逞强呀?”
“我好像能看到。”
“看到什么了?”范宇话一出口已然后悔,连忙不再出声,而何姒已经念念有词地走了出去。
“不用怕,这只是窑洞。黄土不具层理,而依垂直节理发育,所以黄土层上下之间结构紧密,土壁能够直立不坠,再加上黄土高原沟壑纵横的特性,造就了可竖向组织空间的窑洞式住宅,”周围的黑暗似有实体般涌动,没有口香糖的何姒自我安慰着,借助脑海里最熟悉的文字驱散身周的阴寒之气,真就顺着漂浮的幽光一马当先走进窑洞之中,“所以不用怕,这些洞穴没什么可怕的,只是风土建筑而已。”
洞穴越往里越黑,温度自然也越低,咚咚的脚步声一遍遍回荡,何姒初时还有些发抖,谁知背着脑海里的知识点,漆黑的路竟越走越顺畅。
为了不打扰何姒,两人一鸟只是默默地跟在后头,范宇虽好奇却不敢问,可看着念念有词仿若神棍的何姒,秦鉴按耐不住心中好奇问道:“阿姒在念些什么?”
“啊,没什么……”何姒想着自己刚刚的行为,也觉得古怪,有些不好意思,回应得结结巴巴,“就……随便背点书。”
她这番语焉不详反而激起了秦鉴刨根问底之心,追问道:“阿姒最近还学会了什么驱散黑暗的箴言吗?”
“没有,真的是背书,就……关于窑洞的一些小知识。”
“什么?”连范宇也觉得莫名其妙,皱起了眉头。
“比如……”盘踞脑海的知识点突然被打断,何姒一下接不上来,四周的黑暗又如潮水涌过来,几人说话的声音在时而逼仄时而开阔的洞穴里荡来荡去,顿生鬼魅之感,何姒眼前的幽光就要被恐惧淹没了。
“要不阿姒给我说说,小石头居住的这土窑算是什么类型?”
“算是靠崖窑和下沉窑的结合与改造,”知道秦鉴是在帮她,何姒立刻回忆道,“靠崖窑便是黄土台塬崖壁上的那些窑洞,向内挖掘,因势而建,屋顶与侧墙均藏在黄土之中,而下沉窑主要体现在那个陷于山中,可见天光的院子。说起来这结构有些奇怪,是小石头最初居所的样子吗?”
“并不完全一致,但细节相似,”秦鉴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这窑洞以前是做什么的?”
“像是寺庙,中间的大雄宝殿和周围的佛龛都对的上,”恐惧之感淡去,幽光又开始向前延伸,何姒边走边说,“一主多次的格局也有可能是宗祠,甚至是县衙官府,不过我对无梁结构的生土建筑群研究不多,要是师兄在的话恐怕能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秦鉴脚步放轻,声音温柔:“这位师兄听来知识十分渊博?”
何姒抿了抿嘴,从温柔中听出一丝吃味来:“算不上渊博,师兄参加过延安宝塔山窑洞建筑遗产保护的项目,见得多,自然了解的多,不过要论见多识广,还得是秦老师。”
“诶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