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偏偏李庆利无动于衷,又快步走了过去,范宇几人只能赶紧跟上。
“老李,”王护士拍了拍李庆利的肩膀,“这几个是社区工作人员,特地赶来慰问你的。”
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苍老的面容不情不愿地转了过来。
“我认识你们吗?”李庆利脸上全是抗拒,似乎正在衰退的记忆中搜寻几人的踪迹。
“社区的,”王护士又强调了一句,转身对着范宇他们说道,“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
“谢谢。”范宇对着匆匆离开的背影点点头,才转向李庆利,“你好,我们是社区工作人员,今天特意来探望一下你。”
“我不需要探望。”老人语气硬邦邦的,观棋的好心情被打破,转身离开凉亭,范宇只能继续跟上。
比起范宇的努力,何姒脚步却放慢了。
看到老人面容的那一刻,关于案件嫌疑人,她心中刚刚筑立起的确信开始瓦解,眼前这个人这张脸,确实属于一个老人,但却不是她梦中的那个老人。
或许文物会改变一个人的特征,比如她就见过变成麻姑的林欢,何姒在心中为这一切找着借口,但一时半会无法说服自己。
“不太对。”何姒压低声音对老朝奉说,刚好见到老朝奉也皱着眉头转向了她。
“刚刚你留意他的房间了吗?”老朝奉又落后了两步,轻轻问何姒。
“这个……不记得了。”
刚刚何姒只顾着打消王护士的怀疑,确实没有好好看过那间房。她只记得房间不大,不过光线很好,墙壁是柔和的浅绿色,入目宁静舒适,应该是花了心思设计的,他们离开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地板上,温暖明亮,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没人能从这间房里,看到岁月静好背后的血雨腥风,老朝奉也一样。
“总觉得不太对,”老朝奉低语,“他在这住了很久,这间房凝结着他一大段人生的精气神,若是他做的,总会留下些痕迹,可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你也没有吧。”
何似点点头:“而且王护士说他最近都没离开过,除非他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范宇跟得很紧,两人见状也不着急,言谈间已经落后了一大截,只远远听到李庆利高喊了两声什么人的名字,不过四周也没有人回应,不知是认错了,还是对方耳背。
何姒还在说着:“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病症?那些案子是他偶尔恢复记忆的时候犯下的,如今又忘记了?”
“可样貌怎么解释呢?”
何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满心忧愁间,突然觉得有一只乌龟在脚下爬过,可那身影却不像早晨那般清晰,稍纵即逝,再也寻不到了。
“先跟上去再说吧。”
老朝奉的话打断了何姒的思绪,等两人赶上去的时候,老人还在不耐烦地朝着范宇嘀咕:“还说我老年痴呆,我记性好的很,你们才老年痴呆,我房子都卖了好几年了,和你们社区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这么说呢,始终是要关心一下的吗。”
“刚刚那个老李也是,耳背的越来越厉害,不中用了。”
“老李不是您吗?”
“全世界只有我一个姓李的吗?”李庆利闻言瞪着眼睛,看来王护士说的没错,他最近脾气挺大。
范宇则在一旁陪着小心:“是是是,对对对,还是您这个老李健朗。”
“哼!”
老人用鼻子出气表达了一下不满的心情,打开了房门。
再次进入这间一居室,或许是因为主人回来的关系,三个人倒是比之前拘谨了许多,聊天都不如之前畅快,弯来绕去好几个回合,话题才终于来到李嘉卉身上。
才提到这几个字,老人就沉默了。
难耐的寂静在小小的房间中蔓延,良久,患了阿兹海默的老人说道:“我不记得了。”
表情和语气都是沉痛,却分明是每分每秒一丝一毫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模样。
“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陪你去老屋走走。”范宇硬着头皮说道。
“不去,”或许也感受到自己近乎抵抗的强硬,老人垂下了头,接着说道:“为什么又提起她,你们知道我这个病吧,哪怕现在记得又如何呢,总是要忘记的,到时候就全都散了。”
太残酷了,连范宇一时都接不上话。
“不是来慰问的吗,问完了吗,我要去吃午饭了。”老人说完背过身去,像是在抽屉里拿饭卡,可何姒见他是抹了一把眼泪的。
“您这里还有女儿的照片吗?”她的声音从寂静中突围而出。
“怎么还纠缠不休了?”
“能给我一张吗,我来之前看你们档案里的照片没有更新,或许我可以把社区档案里的更新一下。我们每个人最后都会在别人的记忆里消失,但现在科技发达了,至少信息系统会永远记住你们父女。”
虽然不知道何姒是什么意思,但她的性子绝不会胡来,范宇立刻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