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上位者,特务政治用起来很爽。
一直用,一直爽。
阴脩能这么果断的负荆请罪的确有些出乎刘辩的预料,但还是被已经掌握了情报的他轻松拿捏。
只是当朝九卿之一的少府卿至西园负荆请罪,如何说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在自西园回宫的路上,在宫门口,郭胜忽然对刘辩说道:“陛下,太常卿蔡公正在前面等着,说是想见陛下一面”
蔡邕都找上来了,不见着实不好,刘辩想了想,走出了车驾,见蔡邕站在宫门旁,似是等了许久。
“唉,蔡师,这又是何必呢?”刘辩来到蔡邕面前,见蔡邕因为正被下午的太阳晒着,额头上已经出了不少汗。
看到宫门令在一旁候着,刘辩责怪道:“见到太常公在此,不知道为太常公寻一个遮阳的物什吗?”
“莫要怪他,是臣不用的。”蔡邕说着话,还不忘暗讽一句刘辩,“不然,若不辛苦些,如何能见到陛下?”
刘辩尴尬一笑,拿出了一套老说辞:“蔡师莫要见怪,朕这段时间是在宫中待少了些,可这政务不也没耽误吗?”
“而且蔡师的奏书朕一本不落,全都看了。”
“蔡师进宫说话?”
蔡邕虽然心中对于天子这段时间的懈怠十分不满,迫不及待地想要当面劝谏,但见刘辩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尊重,也没在意他言语间的讽刺之意,也就听了刘辩的话。
入了宫门后,在继续往里走的路上,刘辩明知故问道:“蔡师这么急着在这里等,是有什么急事吗?”
“若是大事,朕不在时,可先送往尚书台,亦或直接告知太傅和两位平尚书事。”
急事自然是有一件,蔡邕虽还不知道阴脩负荆请罪的缘由,可是以如今雒阳的风气,猜也猜到了。
他谏言道:“陛下,阴少府终究是九卿,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负荆请罪,损害的不仅是朝廷的威严,更是百官之心。”
“如今因校事部之事,雒阳群臣人心惶惶,不安便会滋生事端”
“蔡师,”刘辩忽然插嘴问道,“我有一问,蔡师会惧怕校事部吗?”
“臣自是丝毫不惧!”蔡邕挺直了腰板昂首说道。
刘辩微微一笑,答道:“这就是了,若是阴少府能够像蔡师这般立身持重,言行一致,凡事问心无愧。便是朕要逼他负荆请罪,他能愿意吗?”
蔡邕话语一滞天子所言,的确有些道理。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又劝道:“昔日孝武皇帝笃信绣衣使者,所托非人,因有江充,遂有戾太子之祸。今校事部日渐壮大,然其内部却无人可制,陛下就不怕出现下一个江充吗?”
在他看来,校事部的危害还要胜过刘辩没有耽误朝政的“懒政”。
“谁说不是呢?”
听到刘辩说这话,蔡邕一愣。
却又听刘辩继续说道:“所以朕才将伍孚安排在了校事部,作为副贰。”
蔡邕立刻回想起了自己记忆中伍孚的形象性情正直,以口为剑,比御史台的所有侍御史都更像御史。
伍孚的品德应无问题,只是蔡邕想到他记忆中的贾诩。
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是伍孚这么一个耿直的人能监管住的?
他想到此处,正要说话,却听刘辩又说道:“不过蔡师的话也有道理,的确得加强监管,不如这样,朕再派一個中常侍到校事部,蔡师觉得怎么样?”
“万万不可!臣以为伍孚性情正直,能担当此任。”蔡邕本能地说完之后,忽又觉得哪里不对。
可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
“蔡师慧眼如炬,这么说朕就放心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马上就要路过尚书台了,刘辩提议道:“蔡师与我同去尚书台看看?”
“臣是外臣,入尚书台不合适。”蔡邕推辞道。
“无妨,有朕在呢!”
入得尚书台,以盖勋为首的一众内臣们见礼自是不提,刘辩让他们继续做事后,尚书台又恢复成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样子。
各类奏书公文被分门别类的处理好,有已经被送到云台殿处理完亟待发往三公府等执行机构的,也有亟待处理的。
六曹尚书荀彧、华歆、陈群、孔伷、周毖、许靖,按照分工不同,统筹麾下尚书郎们的提供的初步意见,最终被尚书左、右丞汇总起来,并交给尚书令盖勋过目,再送往云台殿。
刘辩带着蔡邕看了一圈尚书台的现状,几乎所有人都忙个不停,之后又将他带入一间无人的房间,问道道:“蔡师方才看见南主客曹孔公绪了吗?”
蔡邕点头。
刘辩说道:“其实孔公绪初至雒阳时,与何伯求结交,言语间颇有怨言。当时其虽有些才华,却更善夸夸其谈。”
“可在尚书台这五年,却能逐渐收敛锋芒,也不再有什么不当言论,是以今年才得以从尚书郎迁为守南主客曹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