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不和,为避免窦宾生疑,我不宜久留,就此告辞!”
“好,那我就不留阿弟了。”
拓跋匹孤望着力微离去的背影,面上止不住的冷笑窦宾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伱,不仅嫁女给你,而且你在没鹿回部的地位可不算低,但即便如此恩遇,你仍想着图谋窦宾的家业
可真不愧是父亲疼爱的好大儿啊!
即便是身为不知礼仪的鲜卑人,拓跋匹孤也觉得拓跋力微过于狼心狗肺了。
他眯着眼,思索起了拓跋力微的私心索头部加入没鹿回部后,拓跋力微可以理所当然的从中擢选他的追随者,而窦宾必然会乐意见到这一幕。
但拓跋匹孤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索头部前途堪忧,加入没鹿回部找机会取而代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谁取代谁,还未有定论。
拓跋匹孤深吸了一口气,做下了决定。兄弟又如何?因为父亲拓跋洁汾的偏心,兄弟感情本就不佳,如今就算合作,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不妨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不知他音讯全无的父亲到时候能不能看到这一幕。
三日之后,大雪彻底停息,没鹿回部大人窦宾祭拜上苍,庆祝索头部正式并入没鹿回部。
雒阳,廷尉诏狱。
拓跋匹孤想要证明自己的对象还在这里。
在汉室将手伸向塞外之前,拓跋洁汾仍在廷尉的诏狱接受汉家爱的教育。吃过大棒,才会记住胡萝卜的甘甜。
时至今日,拓跋洁汾已经习惯如今在诏狱中稳定的生活。
死是不可能死的,拓跋洁汾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一定是因为自己对汉人还有用,直接在诏狱中开始了习惯性的摆烂。
可拓跋洁汾此前到底是部族下一任首领,哪怕身在塞外,待遇比起诏狱高出不知道多少。摆烂归摆烂,日子该是难熬还是难熬。
半年前,拓跋洁汾迎来了一个奇怪的“邻居”,从入住的第一天开始就念叨着一定会有人救他出去。
拓跋洁汾最开始也认为这个人会同他过去的许多邻居一样,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不知去向。
然夏去冬来,两人的生活都十分安稳。
最开始,邻居还不屑同洁汾交谈,但两人仿佛都被遗忘的一般,只关着没人审讯。诏狱的日子相当无趣,饭食虽吃不死人但也仅此而已了,久而久之,苦中作乐,两人成了最稳定的交流对象。
但即便如此,洁汾依旧不知道自己的邻居姓甚名谁,只知道他似乎是个汉人大官,得罪了汉人的天子。
可即便已经时过半年,此人依旧稳定地认为还会有人来救他的。
这一日,在一天两顿的送饭时间外,竟又有两个狱卒径直来到此处。这非比寻常的一幕让拓跋洁汾瞬间坐不住了,因为这种架势通常意味着押运罪囚。
而在秋天按照惯例处决了一批罪囚后,如今在他所在的这个诏狱一角,只余两个犯人了。
虽然拓跋洁汾心中对于唯一一个持续陪他说了近半年话的人的离开十分不舍,可他还是强撑着笑脸祝福道:“看来救你的人终于来了”
他的邻居则是一脸喜色,临别之际,也说了些真情流露的话:“若有机会在狱外相见,可来我的家乡寻我记住了,我姓吴名脩。”
随着狱卒打开吴脩牢房的锁,拓跋洁汾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被浇灭。
“拓跋洁汾?随我来!”
狱卒没好气的声音进入拓跋洁汾的耳中宛如天籁,他发誓,他此生从未体验过这般的惊喜。
但有人比他的反应更大
“不对,不对,是不是错了,不是拓跋洁汾,是吴脩,是吴脩啊!”吴脩说着就要去打开牢门,但被眼疾手快反应过来的狱卒阻止,隔着木栅一推便让吴脩踉跄地向后倒地。
摔倒在地的吴脩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喃喃自语:“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人来救我出去,我该出去了啊!”
拓跋洁汾却已经没心思顾及吴脩了,连忙对狱卒们自我介绍道:“我是拓跋洁汾,你们看,我是鲜卑人,和汉人长相有些不一样的”
一个狱卒望着手中的名录,强调说:“的确找错人了。”
拓跋洁汾满心欢喜地跟着狱卒走了,头也不回,只余吴脩茫然地望着他与狱卒们离开的背影。
吴脩有种预感,拓跋洁汾不会回来了。
拓跋洁汾没空思量吴脩了,他并不认为汉人会在这个时候处死他,打定了主意如果还有机会再遇到某个汉人大官,只要能让他离开眼前这个鬼地方,他可以做任何事。
然后,他就又遇到了那个看起来很温和,但实际上一点都不温和的汉人大官。
这一次,他连最后一点矜持都没有了,整个人趴在地上“求求校尉带我出去!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只要能出去,我做什么都愿意。”
贾文和这次依旧温和地很,笑盈盈地搀扶起拓跋洁汾,问道:“君此言是出自真心,还是只为了离开诏狱而选择遭受胯下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