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洪开了个好头,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切入点,一时间众人畅所欲言起来。
荀彧建议说:“以甲胄等禁械为理由,自然是好。但似边地,屡有胡患,当因地制宜。”
郭嘉道:“而今有太尉坐镇兖州,不如借此机会,严查五州私藏甲胄之罪!”
“不可。”华歆出身青州平原国,本身就有为官做宰之心,对于地方的实情平时也素有留意,他的思想更偏向于追求稳妥,认为解决私兵问题无需这般大动干戈“陛下,在中平以前,有私兵之实者甚少,便是有豢养门客、宾客者,往往只做出门景从之事,以显气势。”
“而今天下日渐安定,中平年间的余贼日渐无踪,不若以严明诏令禁止私下召集百姓训练,限制大族豪强所养之门客及宾客数。”
“如此,当能使各处私兵散去大半,届时,有阳奉阴违及负隅顽抗者,当行雷霆手段!”
听完华歆的建议,郭嘉反问道:“不然,而今私兵多以宾客等假名为之,一旦实发诏书,各地大族豪强焉知不会再度改用其他名号,譬如佃户,届时又该如何分辨?”
“总不能时时派人盯着乡里之间有无百姓在农闲之时练兵吧?”郭嘉小小地讽刺说。
却是在尚书台,两人之间常因政见不同而有分歧争吵,郭嘉已经有些习惯了。他到底有些年轻,还不够稳重。
不过在场之人,哪怕是当事人华歆都没有计较这点小事。
“未尝不可!”华歆甚是不觉得郭嘉是在讽刺,顺着郭嘉的话接着说,“陛下两次派使者前往地方整顿吏治,可一可二,为何不可再三?届时巡查乡里,杀一儆百,不愁发现不了阳奉阴违之人。”
刘辩听得很认真,他原先还觉得华歆有些保守,没想到他说起话来也这般的果决。
不愧是读书时遇到高官车驾经过就忍不住放下书卷出门围观的人物。
说来也是,殿中这些人,这几年来,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刘辩爱听什么话呢!
但在场的并非所有人都这么知趣,蔡邕虽也乐意培养年轻人,但见眼前的俊才们话语间难掩的杀气腾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没说话,还是要留给年轻人说话的空间。
陈群素来谨慎低调,可值此时刻,却没有藏拙不言的道理:“臣以为,应对私兵之法,无外乎急、缓两道。若急,便要有预防不测之心,若缓,则旷日持久,非数年之功。”
钟繇是当初刘辩太子宫征辟的旧臣中年纪最大的,比议郎臧洪还大,才华与行事作风都是一等一的。
他很长时间在暗中为刘辩监察着董卓是否有不法行径,不过随着董卓逐渐在京中安下心来,不再总想着重掌兵权,将钟繇继续放在董卓身边的必要性也在日益降低。
刘辩已经在考虑让钟繇和荀悦一样,出外担任刺史或是二千石了。
钟繇建议道:“而今太尉率兵坐镇兖州,然五州之地终究广阔,若是将兵分布五州,未免不足。臣以为,可急缓并行,于兖州急查而在青徐豫冀四州缓查。”
“一者而今司隶稳固,而兖州位于关东腹心,与司隶相连,隔断南北。二者,太尉坐镇兖州,主攻伐,卫尉、太仆分镇四州,主安抚,正可顺势而为。”
蔡邕的脸上带着笑意,听得此言,也不枉他等上这一遭。
兖州。
皇甫嵩所在的军营看似安静,但平静之下,私下的动作却未曾减少。
最忙碌的,当属隐在暗中之人。
“司马,你已经两日未睡了不如稍加休息。”
满宠浏览着汇聚到他手中的信息,连头都没时间抬,只趁着新翻一页的间隙说道:“而今豪右们正想方设法的遮掩私兵的存在,若不趁着现在将各处的私兵打探清楚,再晚些时候,就算想查也无处下手了。”
又浏览完一页的内容,满宠立马在身侧写满了姓氏籍贯的纸上记录下了“五百余”的字样。
这时满宠仿佛想到了什么,终于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校事部军候说道:“去告诉儿郎们,辛苦这几天,待到功成,必有奖赏。届时,我亲自去请功,为尔等记下功勋!”
原本还带着疲态的军候立刻精神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上官素来说一不二,应道:“司马放心,我马上去告诉儿郎们!”
匆匆应了一声,满宠又投入到了繁杂的案牍之中。
数日后,满宠再度出现在皇甫嵩面前,皇甫嵩看着手中的名录,将之与他记忆中那些负责巡察吏治的使者们反馈的消息相互印证,几乎没有大的出入。
“你做的很好,记你一功。”皇甫嵩赞许道。
满宠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推辞道:“太尉公,此间功劳非我一人所有,乃是下属部众不辞辛劳,夜以继日,带病当值及三日未合眼、旬月未归家者,数不胜数宠愿以此功,酬谢属下众人。”
放到现代,满宠这样的宣传行为自然会被理解为皇甫嵩手中的名单上每出现一个数字,就有一个孩子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