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有罪!”军帐之中,李典半分推搪之言都不敢说。
在这里,皇甫嵩找个触犯军法的理由宰了他,他都没处说理去。
请罪后依旧不见回应,李典又大着胆子说道:“小民自知罪责深重,不求恩免,只求能以戴罪之身,为太尉公效犬马之劳。”
吕虔伏跪在地,听着李典的话,不敢言语。
这时才有一人斥责道:“太尉何等尊贵,汝何德何能,需要汝效劳?”
李典原本浑身酸软,他觉得皇甫嵩愿意见他,一定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可现在难道不是吗?他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猜测。
就在李典越想越慌张,甚至脑海中还出现过拼死一搏的想法时,皇甫嵩终于再度开口了。
“说说吧,汝等为何聚拢私兵,但凡有一句虚言假话,便拉出去枭首示众!”
李典和吕虔终究还是稚嫩,面对皇甫嵩的下马威和赤裸裸的威胁,早已经被乱了心神,哪里敢说一句假话?
还是年岁更长一些的吕虔先开了口:“自从张角之乱以后,地方上一直不算安稳,山野之间不乏为盗者。”
“百姓们常以宗族为依靠,一旦出现灾年,我等族中人口虽多,但粮食亦多,容易惹来觊觎。”
他被皇甫嵩的架势吓得不敢说什么自己良善之家、只求自保的话,只能给出能够减免他罪责并听着合理的理由“不止小民一家这么干,旁的大族也是这般。”
李典也反应过来,不肯把坦白地机会独留给吕虔,补充说:“太尉容禀,我等族中并无高官,无处寻求庇护。若族中无些凭仗,只怕官吏之恶,更甚于盗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尽挑好听的话说,变着花的为自己洗地。
这些理由对他们来说都不算陌生,只是将其中一些过于无耻的话咽下,以免激怒皇甫嵩。
好一会儿,两人终于想不到理由了。
这时,先前斥责他们的人又开口了:“尔等说了这么多,倒显得尔等十分有九分的无辜,以我看来,根本就没有罪过!”
见李典与吕虔二人的情绪又因为自己的话有了变化,皇甫郦继续冷着脸,斥责道:“千言万语,都洗不脱汝等私蓄私兵,图谋不轨的嫌疑。”
这罪过两人哪里敢认?
也顾不得得罪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太尉身前的得用之人,纷纷反驳。
“只求护卫宗族,自保而已”
“天日可鉴,绝无此心。”
“这位将军岂能为了贪功,而将未有的罪名栽赃给我们呢!还请太尉明鉴。”
两人一番痛心疾首的表白,真要坐实了图谋不轨的罪名,倒霉的甚至不止是他们一族了。
“这么说来,汝等倒是公忠体国之人。”皇甫嵩再度发声,问道,“先前尔等说其他大族也蓄有私兵,不知是哪些大族?”
吕虔和李典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看向对方,他们方才真说了这话吗?
可事已至此,他们已经别无他路。
皇甫嵩听着从两人口中报出来的郡国及县名,和其对应的姓氏,一旁自有人将此记录下来。
等到两人哑了火,再也说不出名字,皇甫嵩才道:“汝等既有报国之心,那就带着尔等的私兵投军去吧。而今幽并凉三州皆缺精兵良将,尔等想去何处?”
两人哪里不明白,只要皇甫嵩将今日从两人口中得到的名单散播出去,就算两人的宗族还能在家乡存续,他们二人指定是不能在兖州待了。
李典率先道:“全凭太尉公吩咐。”
吕虔还在思索皇甫嵩有没有让他们带上宗族的意思,反应慢了半拍,却也只敢由皇甫嵩做主。他们也就算个富庶些的豪强,在皇甫嵩面前哪有挑挑拣拣的资格。
“既如此,那就去凉州吧!”
皇甫嵩终究还是忘不了凉州。
凉州羌乱的一大原因就是汉人人口不足,而今凉州又经过数年战乱,人口死伤颇多。羌人本就在人口数量上占据优势,又能得到善待,可逃亡和死去的汉人就难以恢复了。
这些私兵放在兖州是隐患,但放到地广人稀的凉州,将之分别安置在各处,不怕他们抱团生乱。
皇甫嵩坐镇兖州数月,不曾有什么大动作,甫一出手,也只是针对两家有些过头的豪强。
吕氏和李氏动用存粮、变卖家产,来供给他们那些“主动从军报国”的宾客前往凉州戍边,吕、李二族的大半族人也都跟去了凉州。
尽管目的地是凉州,可还是让豪族们想到了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被废止的“徙陵”。
凉州还不如徙陵呢!
一时间,兖州为之震动。
在兖州诸郡国中观望的豪族们一边将自家有私兵嫌疑的宾客们继续散置各方,有些保守的干脆直接遣散,另一边,则是派出或是族中贤达名士,拜见新晋的太尉公,用以示好。
对于示好,皇甫嵩一概受之,只是客人多是皇甫郦代为接待。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