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洁汾还活着。
可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当时直接战死了。
后悔,总之就是非常的后悔。
但要让他自杀他又对自己下不了手。
现在憋屈的死,那他此前不是白投降了。
押送拓跋洁汾的汉人对他的待遇算不上差,至少他能吃饱饭。
刚开始他还试图追求更多,但见到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俘虏们拓拔洁汾释然了,起码他还有囚车坐呢!
拓跋洁汾一路来到雒阳,途径他曾经的目标三辅,他看到了井然有序的田亩和房屋,与边塞的汉地截然不同。
当他经过长安这座古老的城池时,他看到了城墙上的斑驳。
京兆尹府的府衙竟然比民房还要破旧。
这时候,他所能见到的汉人已经很多了。
在三辅,他有时能看到被组织训练的汉人农夫。
他起初觉得某些汉人看起来有点奇怪,直到听到路过的一人口中冒出了一句匈奴话他终于明白,其身上的着装虽被改过,却还带着着匈奴的风格。
再往东走,洁汾听说是到了河东郡,汉人愈发多了。
入目的是更加秩序井然的场景,土地丰腴而美好,与塞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拓跋洁汾已生不出劫掠的念头。
这时的洁汾已经不禁开始反思
这样的汉人,真的是鲜卑人能够战胜的吗?
就这样一路抵达雒阳,拓跋洁汾见到了汉帝国最繁华的地区。
他本以为自己会接到汉人高官的接待,但并没有,他被一路移交,到后来,竟被送到了汉人的诏狱之中。
当时拓跋洁汾大着胆子问了问对隔壁的犯人,那犯人不知是不是瞧不上他,没有说话,倒是狱卒说了句“秋后问斩!”,惊得洁芬惊慌不已,难道他也要被问斩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这天,拓跋洁汾看到有一个与人说话和态度都很温和的人在狱卒的指引下过来看了他,温和地询问他的情况。随后,他就被狱卒带着跟随那个温和的人到了另外的房间。
有高官来见自己,拓跋洁汾立马觉得自己不用被秋后问斩了。
倒是那人身边另一个像是随从或副手的人对他冷眼相对。
后面这种态度拓跋洁汾在他投降以来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了,在心中暗骂,怪不得只能当个随从!
拓跋洁汾发现那人抱怨的语气也很温和
“唉,我实在不知这等人有什么好审问的?陛下不是准备献俘太庙吗?到时拿他的人头去献不就行了?”
???
拓跋洁汾瞪大了本就不大的眼睛,这么温和的人,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却听另一人言辞激烈地斥责道:“贾公深受皇恩,过去我念公为一部之首,没有多言,然今日公奉天子令至此,竟敢懈怠,不思回报天子恩德?”
洁汾连连点头,对啊,对啊,他还有用呢!
这个校尉身旁的人真是个君子啊。
贾校尉无奈地摆了摆手:“只是说笑而已,德瑜不必当真。”
没错,在场两人赫然是校事部的长官和副贰,贾诩和伍孚伍德瑜。
在伍孚的催促下,贾诩总算干起了正事“拓跋洁汾是吧?吾奉陛下之令,要通过你多了解一些鲜卑的内部情况。所以,从现在开始,大约到你死的那日,你的生死就由本校尉掌握了。”
“本校尉不爱这诏狱里的浊气,待久了折寿。所以不如请你来告诉我,你有什么值得让本校尉花时间陪你留在诏狱?”
贾诩说的倒也不算假话,毕竟皇帝并没有跟他明说要从拓跋洁汾这得到多少消息。
但也不全是真话,拓跋洁汾在原鲜卑西部大人拓跋邻年纪大了之后就替拓跋邻处理事务。朝中诸公认为,或许可以借着拓跋洁汾,由汉室先扶持一个西部大人。
有枣没枣打两杆,万一成了呢?
“贾公但有所问,我必无不答!”拓跋洁芬被吓坏了,立马表态道。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拓跋洁芬不怕贾诩问他,就怕贾诩不愿意问他。
贾诩已经越来越适应校事校尉的身份了,这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隐藏自己。
隐在暗处,他却逐渐开始对各种情况了如指掌,却不参与其中。
而明处,自有伍孚为他吸引火力。
伍孚太讲道理了,说话也特别直接,随着贾诩对于他那位性情倔强耿直的副手越来越了解,他越来越发现伍孚的妙用。
面对焦急的拓跋洁汾,贾诩却并不着急,而是看向伍孚:“德瑜,要不伱来?”
伍孚又责备道:“这是陛下交给贾公的任务,除非贾公的身体出了变故,不能完成使命,否则我是万万不能接手的。”
贾诩嘴角抽了抽,他知道伍孚说的话的确是他心中所想,这也的确是伍孚能说出来的话。
他怪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