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的病不是秘密,皇宫也从来不是铜墙铁壁。
当鸿都门学的“乡野巫医”都被召入宫中的消息传到宫外,有心人立刻察觉到了其中蕴藏的信息。
毕竟,灵帝已经年过三十了。
云台殿中,刘辩看到御史中丞韩馥上书询问朝会是否如期举行。
这是应有之意,五日一朝是制度,也是除非赶上假日,否则风雨无阻。
如今皇帝病笃,当以诏书的形势罢朝会,直到皇帝病愈。
以前皇帝生病也是这样处理的,所以刘辩看到此处时并不觉得奇怪,同意尚书台发布罢朝会诏书的建议。
处理完这份奏书,有小黄门通报,太中大夫田丰到了。
刘辩对于田丰可谓是好感满满。
即便抛开历史上的名声,能搞钱的干吏,谁不爱呢!
见面之后,他对田丰说道:“我很早就从崔公口中听过你的名声,自从你从荆州回来后,这还是首次见你。卿为国事舍身,如今见到伱安然无恙,甚好。”
田丰见刘辩提起了崔烈,回答道:“殿下谬赞,臣本布衣,幸得崔公举荐,又得国家看重,以为使者,自当恪尽职守。”
刘辩问起在荆州查案的经过,田丰一一作答。
之后,刘辩叹息道:“荆州宗贼案源于卿以身犯险,鲍鸿贪污案若非卿念及故旧,也不知何时才会告破。朝中有御史台,地方有刺史太守,去年又在郡中增加了监察的官员,但这些总让我觉得形同虚设。”
田丰回答道:“士人有好清谈者,即便当了官,也只求虚名,不能做实事。若为长吏及府台长官,上行下效,便给了奸佞钻营的机会。”
刘辩当然知道这一点。
为政者清谈害人害己,如今便已经发生过的较为夸张的当属孝经退敌。
黄巾之乱时,赵国国相向栩认为黄巾作乱,是因为没读过孝经的缘故,只要遣人对着黄巾贼读孝经,让黄巾贼明白他们的错误,就能平息叛乱了。
无独有偶,当初李文侯和北宫伯玉叛乱时,继任凉州刺史的宋枭竟然打算通过“多写孝经”的方式帮助羌人移风易俗,用以平息叛乱
不过这个时候的清谈风气远没有魏晋之时那么夸张。
向栩因为弹劾十常侍与黄巾有勾连,结果被张让反过来以“作为国相,不派兵去平黄巾乱,一定是和张角有勾连”为由“诬陷”,被下狱处死。
宋枭因为抄写孝经的事同时任汉阳太守的盖勋有了矛盾,以此事上书朝廷,大概是想要朝廷为他做主。
后来朝廷确实做主了,只是站在了盖勋的立场上将他罢官。
刘辩正要说话,忽然想到,田丰为侍御史时的上司是韩馥,想到历史上作为冀州牧的韩馥被袁绍逼得在厕所用书刀自杀。
不会是田丰在暗示韩馥不行吧。
想到这,刘辩直接问道:“我有意整顿吏治,革除贪腐官吏,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卿曾为侍御史,御史台可能担此重任?”
自御史大夫转为司空后,主管御史台的就变成了千石的御史中丞,名义上从属于少府,办公的地点和尚书台一样,与皇帝所在的东宫一墙之隔。
田丰答道:“过去言路闭塞,有谏言而不能用,只要能使沿路畅通,选拔敢于谏言的官员进入御史台,一定能改变如今的风气。”
刘辩听罢,马上理解了怪不得荀彧说田丰“刚而犯上”,明明只要说后半段话就够了,偏偏要把前半段暗示灵帝的话说出来,虽然他说的是实话
刘辩有意将田丰调回御史台。
只是御史中丞原本就是御史大夫之丞,其下便是侍御史了。
田丰原本因功被灵帝升为千石的太中大夫,这是皇帝的顾问之臣,对资历要求没那么高。可若是直接让田丰去当御史中丞,不说韩馥尚在,田丰资历也不足,虽同为千石,但二者的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
刘辩道:“我意以卿先兼领侍御史,察举非法,公卿郡吏有违失皆可举劾之。”
田丰明白刘辩的想法,欣然接受:“臣定不负殿下重托。”
刘辩继续说:“要是有和卿一样有气节的人,卿尽可以举荐。”
田丰自不会拒绝。
刘辩原本打算等灵帝驾崩后,他再一点点地进行改革。
只是以灵帝目前的状况,刘辩也不能确定那一天何时能到来,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
正好鲍鸿的案子给了他机会,先从治贪腐抓起。
刘辩看御史台不爽很久了,官吏贪腐不去弹劾,整天把矛头对准宦官。
若是能拿出确凿的证据也就罢了,偏偏总是攻击宦官的身份,仿佛成为宦官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见过田丰之后许久,玉堂殿张让派人来告诉刘辩,皇帝醒了,刘辩便再次去看望灵帝。
经过华佗的治疗,灵帝状况有明显的好转,虽终究不能根治,连进补也只能慢慢地来,可身体上的病痛已经减轻了许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