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难民搬走,理论上是一个对交战双方都没有任何坏处,还能尽可能减少伤亡的提议。
然而这样的提议,在现实中执行起来总是困难重重。
首先,这种人道的提议是谁提出来谁遭殃:不管它人道还是不人道,你提出了就是你的提议,你总得付出点什么来得到这个结果,贪婪的政客会抓住这么一个“点”来要求对方实现自己的诉求。
所以政治谈判是个非常恶心人的事情,尤其是这样的政治谈判,如果势均力敌,那么总是铁石心肠、没心没肺的那一方会占优势和先手。
阿卜迪早就接受了来自世界各地学者和政治家的教育,这样的问题他早就在虚拟现实中体验过了,不过总的来说,他也知道,他能提出的、可能有进展的就这么一個点。
不过现实有时候确实比较戏剧,他看到对面那个首次谋面的索马里政府军领袖竟然一口答应了,甚至没有给亚历山大反应时间。
他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导致这种场景出现可能的原因:
对方的谈判素养很低、对方的情绪控制能力很差、对方的能力很差
但决定性的因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虽然阿卜迪认为索马里过渡正府的人是废物,但他确实对现状感到无奈和悲愤——
像他们这样贫穷小国的领袖,要么坏得离谱,拿人命赚钱,要么就是愚蠢,以为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国家还是这样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只要看到人们在进攻下变成尸体,鲜活的生命在眼前被火焰烧成焦炭,看见尸体和残肢与钢铁、混凝土混杂在一起,他愚蠢的脑袋里还是能蹦出一点惭愧和羞愧的。
就是这点惭愧、羞愧,在阿卜迪的义正言辞之下催化成了一种政治上愚蠢,人道上理应共识的想法,随后被他不假思索的给同意了。
这就是脑机接口带来的好处:阿卜迪将兴奋压在心底,如果说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将在国际场合的谈判桌上有这样的表现,他是万万不信的。
神经植入体压下了他的兴奋,让他立刻冷静地乘胜追击:
“正好,今天到会的有国际红十字联合会和无国界医生的代表人,一群值得信任的慈善组织,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规定为期一个月的停火期用于转移难民。
我们可以互相开放一个港口供他们运走难民,我们这边可以开放霍比亚港口,从霍比亚到你们那边的波索萨港口,开放到欧洲的航路,让难民离开”
“等一下.”
“好!”
亚里山大还想挽回一些优势,结果被电视会议中那个愣头青的索马里过渡政府领袖又一次给打断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的不满达到了极点,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那个明显情绪激动的家伙。
老实说,他没想到有一天冲突点会发生在索马里,所以这个所谓的过渡政府领袖,完全就是联合国“正常人”那部分官员来调解出来的。
草包,太草包了。
没见过对面一开口就同意条件的谈判。
谈判很快进入了双方达成初步共识,开始敲定细节的阶段,到了这里,当着全世界的面,亚历山大也不想突兀地中断这场谈判。
里尔看着这一幕,暗自点了点头:
索马里以北的索马里兰,也就是索马里过渡正府和莓军实际控制区中其实是没有所谓的索马里正府军的。
所有在冲突中出现的武装力量全都是来自斯塔克工业的作战机器人,就连占领区的治安也是由这些机器人控制的。
甚至于,就在这个索马里过渡政府领袖的房门外,就是一台战斗机器人负责他的安全——
亚历山大显然没有关注到这个傀儡的心理状态:这个领袖可能本来可以在威逼利诱下和他们同流合污,但却因为降本增效的思维惯性,完全没有去考虑这个选项,导致这个领袖一定程度上还挺能和那些平民共情的。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不是唯一重要的细节,但足够重要。
【小章鱼:大哥,你觉得他在想什么?】
【里尔:大概率是骂这人草包,并且在想用什么办法把他给换掉。】
画面中的亚历山大装模做样地翻了一下手里的文件,但是里尔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对意外感到不满,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急眼,甚至没有立刻补救,显然是准备放弃这人了。
而且完全没有找话题切入,甚至对阿卜迪提出的停火时间也没有给出太多疑问,这不得不让里尔多想:
亚历山大皮尔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曾经是神盾局局长,九头蛇目前的领袖之一,权限几乎比其他领袖高出半级。
他的这种表现,在里尔看来完全就是在说:无所谓,反正我们到点了还有其他计划来覆盖掉这段时间的所有失利。
后续的谈话里尔也有些心不在焉。
谈判甚至没有中途休息太多时间,因为阿卜迪的诉求目前就这么一个,对方又痛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