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焦躁刚刚褪去,初秋的凉爽刚刚到来,薛延陀的这片天地正是水草最为丰美的时候。
李承乾手里拎着一条马鞭,悠闲地在帐篷前面散步,一转眼离开长安好几年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呀。
他抬眼望向无边无际的尽头,草原仿佛是张绿色的地毯,远处的牛羊、近处的毡房,好似这张地毯上的花纹。
看得到天边的云,不知哪片云曾飘过长安城的上空;听得到耳边的风,不知哪缕风曾掠过帝王宫的编钟。
很想知道雉奴长多高了,很想知道惠褒有几个孩子了,很想知道老爹是否还康健。
在家的人,眼里都是远方,只有离开家的人,才知道家是什么。
“哒哒哒”的马蹄声,带着焦急的速度打断了李承乾浅淡的思绪,他就淡定地看着来人跃马扬鞭地朝着他疾驰。
很快那人就冲到了近前,只见他猛地一拉丝缰,扯得马扬头嘶鸣,那人熟练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李承乾认得他是陆清身边的一个大头兵,便不由得浅浅地笑了一下,这个陆清也怪有意思的,说是去追击咄摩支,还玩了个一去不复返。
说咄摩支不好打是真的,不管怎么说,人家手下都有七万多人呢,可要说咄摩支有多难打,就算说出花来,李承乾也是不会信的。
回纥的酋长吐迷度手底下也有三万多人,在陆清面前连两天都没支应到头,就被打得跪地求饶,最后被陆清给逼得,千里迢迢跑到长安投唐去了。
知道他没危险,不回来肯定就是在那边玩上瘾了,李承乾也没打扰他的兴致,突然间派人过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跑到李承乾面前,抱拳一揖,李承乾担心陆清是派人过来请求支援的,怕耽误时间便急切地催促道:“行了,直接说事。”
“哦”那人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来,双手向前一递:“宇文公子让我来送信的。”
李承乾一把抢过书信,“呲”的一下撕开信封,掏出信纸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看罢脸色微变,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随我进帐。”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跟随着李承乾走进了大帐。
李承乾进帐之后,便坐在书案之后,提笔开始写信,不一会儿把信封好,连同两串赏钱一起交给那人,吩咐道:“回去吧。”
“是。”那人深深一揖,接过书信和铜钱,转身快速的走出了大帐。
陆清告诉李承乾,唐兵已经到了郁督山下,领兵的人是李世勣,并且李泰已经到了灵州。
陆清决定迅速搞定郁督山这一带,让他们直接去投唐,李泰来了,陆清没有别的东西能拿得出手,决定先送上一点军功给大唐太子当见面礼。
陆清写信给李承乾,就是跟他打个招呼,告诉他咄摩支这边不再是薛延陀的心腹之患了,他马上就让这一支队伍在薛延陀的视线之内消失。
至于他自己,他还没想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战死也是个好结局,死不了的话很可能会跑回薛延陀投靠他。
陆清并不打算去见李泰,他不想给李泰添麻烦,他知道自己回到长安就代表着风波不断。
一个唐直就够拿别人的智商开玩笑的了,还要再出一个宇文法吗?再说唐直是什么人,人家的爹是天子,别人心知肚明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就算是拿到明面上来说,谁又敢把唐直怎么样呢?
人家的爹要是急眼了,一句话“唐直就是李承乾,怎么了?你们就那么见不得我儿子活着吗?”,谁敢出来硬刚一句?
陆清行吗?他凭什么?
凭他那个打过几次照面,却彼此不知身份,不曾相认过的软骨头老爹?还是凭他那个一心复隋的有着前朝长公主身份的尼姑老娘?
有人拿他的身份说事,那就只能并且一定是李泰站出来替他硬抗,抗得过去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但是陆清宁愿不回去,也不想让李泰因为他而为难。
李承乾跟他的想法很相近,既然李泰亲自跑出来了,就不能让他白跑,总要送他一份军功带回去。
李承乾嘱咐陆清快速结束那边的战斗,赶紧回来,这边有更多的战斗等着你。
我们合伙玩个大的,区区一个咄摩支,只有七万来人的小胜利,大唐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送惠褒的战功不能跟芝麻绿豆似的那么大一点。
李承乾拿出薛延陀大可汗的印章,迎着阳光笑呵呵地鉴赏了半天,这玩意儿是从夷男可汗手里传到多弥可汗手里的,现在竟然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李承乾从来没有给自己上一个什么什么可汗的称号,因为他不想成为大唐真正的敌人。
不过这个类似于国玺的大块印章他收藏了,目前为止他还没拿这个印章盖过印呢,今天他要过个瘾。
李承乾拿出来一堆写诏书用的纸,铺得到处都是,他就坐在书案后奋笔疾书,写了一份又一份诏令,写完之后拿起大印,一顿疯狂地盖章。
他写的诏令内容大致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