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这回事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容易,一个有意巴结,一个无心拒客,那还不容易狼狈为奸,呃不,情投意合。
拔灼大度设半夜从帐篷里爬出来,穿着一身普通小兵的衣服,脑袋上勒个红色的抹额,大大方方的提着个酒壶就朝李承乾的帐篷来了。
平常李承乾的帐篷一周是有流动的士兵看守的,今天考虑到拔灼大度设在这里。
曳莽突利失必须要加强防护,担心他人手不够,李承乾让自己的四个侍卫守着,没用突利失的兵。
拔灼大度设来到侍卫面前,特意举起酒壶,用突厥语说是奉突利失之命来给贵客送酒的。
那侍卫冷静的看着他,用标准的汉语说了句:“进去吧,大郎等你呢。”
“呃?”拔灼大度设一下懵了,不是听不懂汉语,而是听懂了,那人居然在等我?他怎么知道我会来?
当然知道了,大度设有名的多疑,多疑的人见啥都好奇,那么晃眼的两个汉装女子,他要是一点心思不起,那就见了鬼了。
李承乾不方便主动去接触他,突利失那家伙智商不高,警惕性挺高,心眼相当的小,也许骨子里刻着自卑,总担心这个那个,没有他不怕的玩意儿。
李承乾就故意借着给突利失送生日礼物的机会,引起大度设的注意,诱惑他主动来找自己,这样才能牢牢的抓住主动权。
拔灼大度设走进帐篷,就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汉家少年,斜坐在兽皮上,他的面前铺着一张地图。
李承乾只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帘,随意的指了一下前面的坐垫:“你再不来,我都要睡了,坐吧。”
拔灼大度设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人感觉到拘谨,好像手都不敢乱放,脚都不敢乱迈,眼神都不敢乱飘,甚至控制不住的有种纳头便拜的冲动。
他站在门口没动,再次抬眼望了望李承乾,呼吸都变得有点急促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见他会是如此的害怕?
习惯性而恰如其分的动作、难以洞察的情绪、犀利而深邃的眼神以及适可而止的话语,这些都是久居上位者才会养成的素质,举手投足间就有种令人不敢仰望的威严。
当然,能够感知得到这些的也不是一般人,像曳莽突利失就觉得唐直这个人随和好说话,甚至觉得唐直身上少了些男子汉该有的霸气。
霸气,曳莽突利失的理解就是粗野的匪气,而李承乾身上的霸气,是那种温润儒雅中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
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反正谈了很久,拔灼大度设是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摸回自己的帐篷的。
回去就倒头补觉,睡得跟头猪一样,以至于曳莽突利失都吃完了早饭,来找他他还睡得直流口水。
看他睡的这么没心没肺,曳莽突利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防范他了,他也没有多聪明。
要说聪明,长安城皇宫的立政殿里有个聪明的,李泰就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没事就照照镜子,看咱这小脑瓜,里面装的都是智慧。
“二哥!”李治撕心裂肺还带着哭腔的一声大喊,直接把李泰吓毛了,也顾不得照着镜子臭美了,转身就往外跑。
李治手里拿着一个纸卷,边走边抹眼泪,李泰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他面前,扶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妞妞给整坏了。”李治把纸卷往上一举,李泰接过纸卷,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先安慰他:“没事的,不用怕。”
李泰轻轻的展开纸卷,见上面写着《秋日即目》,不由得数落他道:“怎么不收好?这能让妞妞碰吗?”
这张纸是御笔亲书的一首诗,这首诗还是李世民为怀念他“已故”的大儿子而写的,让妞妞给揉皱了,还撕掉了一块儿。
这事放在平常百姓家,就是一张纸的事,但是在皇家这就是掉脑袋的大罪,没保管好皇帝的器物,那就是大不敬。
当然没人敢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到他们的头上,但一顿暴骂甚至一顿好打都是有可能的。
一张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守好规矩,不守规矩就得受教训。
“我上学馆了,是兕子偷着拿出来的。”李治委屈的抽抽答答的掉眼泪,李泰叹了口气,哄他道:“没事,我去跟父皇说,他要是生气,就说我弄的。”
“不能修上吗?”李治抬起头,仰望着二哥,小眼神怯生生的特别可怜,李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犯错就认错,掩盖错误是更大的错。”
李泰拉着李治的手往外走,边走边和他说话:“咱们先去承认错误,然后找人修补,修得上最好,修不上也没办法,就认罚呗,阿爷不会重罚的。”
李治微低着头,也没吭声,一路走着,很快来到了两仪殿门口,他一拉李泰,拿出就义的决心,说道:“就实话实说吧,不用你替我抗。”
看他明显是被吓坏了的模样,李泰笑嘻嘻的开启了嘲讽模式:“哟,胆子还变大了,什么时候这么有英雄气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