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张亮坐在轿子里躲一躲也就过去了,一听是晋王殿下,他急忙落轿,站在路边恭候。
李治的大轿缓缓的走了过来,随行在轿子旁边的便是陆清,陆清跟张亮不是很熟,却也认识,他在轿边轻声报道:“太子詹事张亮在路边侍立。”
李治知道他明天要去洛阳,这事不是秘密,长孙无忌请满城的官员给张亮饯行,李治上午的课都改自习了,老师都去赴宴了。
“落轿。”李治一跺轿板,轿夫急忙停住了脚,缓缓的放下轿子,陆清打起轿帘,扶着李治走出轿子。
张亮一看对方落了轿,他急忙走过来,躬身一揖:“臣张亮拜见晋王殿下。”
“免礼。”李治抬起头,笑吟吟的说道:“你是要去洛阳,对吗?”
“是的。”
“那麻烦你告诉我二哥,舅舅对我特别关照,我每天放学以后都先去舅舅家,看杀鸡、吃鸡肉,我特别开心。”
“好,我记住了。”张亮笑呵呵的问道:“殿下还有别的言语么?”
“没有了,祝你一路顺风。”
“谢殿下。”张亮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陆清一眼,陆清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李治转身上轿,陆清打起轿帘,扶着他钻进轿子,张亮也转身回到自己的轿子旁,看着李治启轿缓缓的向前走去。
和往常一样,李治从魏王府出来便直接奔长孙无忌的家,大轿来到长孙府门前慢慢的停下,陆清打起轿帘,扶着李治走出轿子。
李治的轿子很大,在院子里行走不是很方便,他都是进入二门以后换长孙家的小轿。
李治在前,陆清在后,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长孙府的大门,绕过影壁墙,长孙家的下人迎面一揖:“参见九殿下。”
“免。”李治看都不看他一眼,脚步都没停顿一下,直接就往里走。
那人闪身站到了陆清面前,躬身一揖:“陆校尉请留步。”
陆清站住了脚,李治也停步回身看着那个人,那人依旧躬着身子,说道:“长孙司徒有命,三品以下官员不得进入二门,随行者只能在门房候着。”
“嗯?”李治小脸一绷,怒问道:“你什么意思?”
“呃,不是我的意思。”那人急忙转身,朝着李治深深的一弯腰:“长孙司徒说陆校尉与别人不同,他可以进入二门,在偏殿候着就行。”
李治和陆清都听明白了,人家的门坎高,三品以下官员不能进入二门,给陆清挺大个面子,可以多进一道门,但是不能跟在李治的身边。
不用多说,他俩都清楚,这规定摆明就是针对陆清一个人定的,陆清也不能说什么,他笑道:“既是有此规矩,我也不便坏了规矩,我在门房候着就是。”
“不能进二门?”李治冷哼一声:“陆清你出去吧,大门也不用进了,去我轿子里躺着,我出来自会叫你。”
门房是给奴仆歇脚的地方,陆清品级虽然低,但也是正经的官员,陆清自己不在意,李治很在意,陆清是二哥的人,不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这委屈。
“是。”陆清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李治的轿子,那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的进去坐一会儿、躺一会儿的吗?陆清看着轿子微微的笑了,宁愿在外面站到天亮,也不可能真的钻进去的。
轿夫们已经去了门房,他就站在轿子旁边,仰头看着天空,真是一个天气不错的下午,屈指算来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刚刚来到京城,四处寻亲不着。
想起那时的落魄,低头看看自己的官服,知足得要上天,长孙家看不起咱是正常的,在人家眼里咱算个什么?跟以前比,这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长孙府的门前虽然是谁都可以走的街道,但是路过这里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整条街道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陆清站的累了,就在长孙家门前的最后一级台阶上坐一会儿,坐够了就站起来走动走动,左右不过就是十来米的距离。
他走着走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扶着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婆,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婆婆冲着陆清点头哈腰的,那个女人冲着陆清轻轻一福,说道:“这位官爷敢是在长孙司空府上供职么?”
陆清上下打量了这两个女人一通,见她们衣衫破旧,满面风霜,嘴唇都干裂脱皮,像是生活得很是艰辛的样子。
“你们有什么事吗?”
陆清没有报自己的身份,看她们这样子也不像是跟长孙家能扯上什么关系的人,如果她们只是求借求帮的话,自己可以施舍给她们一点银钱,也不必非让她们知道自己是谁。
“我们婆媳两个是来找人的,我们老家大旱,实在是活不下去了。”那女人说着话就红了眼圈,那老婆婆更是直接滴下了眼泪。
“你们找谁呀?”陆清听说她们也是找人的,不由得心生同情,同时也生起一丝疑虑,她们跟长孙家能扯上亲戚?那岂不就是皇亲了?
“找奴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