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府上上次张灯结彩大开宴席,还是给魏王李泰饯行,这一次是给张亮饯行,这个长孙司徒挺有意思,谁去洛阳给谁饯行。
他不是送行有瘾,更不是对洛阳情有独衷,说来这张亮被封为洛阳都督还是他的主意,是他对皇帝说李泰一人在洛阳没个照应。
只恐李泰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也没人知道,派个人过去隔三差五的发消息回来,也能知道李泰过的好不好。
皇帝连半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准奏了,当时封了张亮个洛阳都督,具体督啥自己看着办吧,逮啥就督点啥。
长孙无忌对这个事很上心,一再嘱咐他好生照看魏王,尤其是看着点魏王跟什么人交朋友。
太子和齐王乱交朋友让皇帝操碎了心,魏王可不能再走错路,千万看好他,看他有没有结交官员,特别是有没有结交掌军权的官员。
张亮也不是傻子,长孙无忌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怕魏王有异心吗?皇帝什么都没说,难道他是替皇帝说的?
算了,反正咱就如实汇报就完了,说实话总不会有大错。魏王要是真有异心,自己也犯不着替他瞒着,没有也犯不着陷害他一把,毕竟风险挺大的。
长孙无忌能想到的事,李泰早就想过一万遍了,他到洛阳跟官员的接触就是唯一的一顿接风宴,之后魏王府就大门紧闭,除了阎立德没接触过任何官员。
李泰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来洛阳的目的是躲灾的,还能反惹一身骚?这个舅舅真是操心的有点超过边界了。
按理说一个好舅舅,不应该是在李泰出发前提醒他这些的吗?事前什么也不说,事后搞监督,貌似这个舅舅的好,好的有点不太明显。
长孙无忌的这顿饯行宴的确是规格很高,请来了京城里三品以上的所有京官。这种只吃饭不用凑礼份子的宴席,大部分的人都是很乐于赴宴的。
赴宴还有人不开心吗?有啊,候君集就不高兴。
候君集觉得他人生的噩梦,就是从长孙家的宴席开始的。端起酒杯的时候,他还是个凯旋的大英雄,放下酒杯他就成了阶下囚。
这次宴席上,候君集左面是张亮,右面是李靖,大家推杯换盏很是热闹,酒过三巡,都有了些许醉意。
候君集忽然深深一叹,对李靖说道:“我如今才明白,你为何大功而回却闭门谢客了,我若早些明白,也不至有今日了。”
李靖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说道:“我教徒无方、驭下不严,理该闭门思过。”
谁都知道候君集的兵法是跟李靖学的,李靖上次打仗回来,候君集又脱离了队伍,李靖说自己教徒无方分明就是在骂他。
李靖说的明白,自己是驭下不严,下属高甑生诬告他谋反,他一时心灰意冷才闭门谢客的。不像候君集是自己贪财,私开高昌国库,私自发落良民,犯了错才没脸见人的。
候君集本来是想跟他套个近乎,想向众人传达一个信息,就是他跟李靖一样,立了大功回来却受到了冷待,没想到李靖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自己闹了个无趣。
张亮看了候君集一眼,他这话满满的怨气,这不是在说君王薄情寡恩吗?你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心里没点数吗?
换个人脑袋可能都搬家了,你多少还得了点赏赐。东西不在多少,受赏就代表你是功臣,受罚就代表你是罪臣,这点事你不明白?
皇上不想让别人戳你脊梁骨,那是皇上故意给你留的面子,你不知感恩还抱怨上了,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知足。
候君集感觉这酒没法往下喝了,让李靖给噎得连西北风都咽不下去了,于是他转过头,对张亮抱拳说道:“我还有事,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张亮抱拳回了一礼:“你既有事,且去忙吧,待我回来请你吃酒。”
候君集离席没多一会儿,也就是刚过午时的样子,宴席便散了,张亮明天要去洛阳,总得给人家留出时间来整理行囊。
张亮坐轿回家,走到半道,有人在前面拦路,他掀开轿帘一看,竟是候君集在路上等着他。
他只好下了轿,候君集笑呵呵的走过来,对他说道:“适才人多,酒吃的不畅快,我包了家酒楼专门给你饯行。”
“这怎么好意思?”张亮刚要客气客气,候君集过来扯起他的胳膊就走向路边的一家酒楼。
整个酒楼都被候君集包了下来,他们径直走到二楼临窗的一个包间,包间的桌子上酒菜俱已备好,候君集摆了摆手,店里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门窗都大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也没有人。
张亮一看这环境,便笑道:“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正是。”候君集提壶倒了两杯酒,放到张亮面前一杯:“想不到你也倍受排挤。”
张亮没摸酒杯,就略带疑惑的望着他,淡然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候君集端起酒杯自己喝了,然后边倒酒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