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
李治在院子里骑着木马摇摇晃晃的,见夕离端着一个托盘从眼前走路,托盘上不知什么东西随着她走动闪闪发光,便朝她招了招手。
夕离转身走到李治面前微微一笑:“殿下何事?”
李治仰着脖子问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站在李治身边的李淳风用他的孔雀扇子一指托盘:“这是公主的衣裳么?”
好漂亮的嫩粉色纱裙,上面还点缀着很多的宝石,不停的闪光。
“正是。”夕离轻轻的点了点头,李治爬下木马,一把抓起纱裙,抖开来不住的称赞:“好看,好看啊。”
“孔雀尾巴,迎着阳光微微一晃,颜色不停的变幻。
孔雀翎迎光变色的特性是所有绣线都不具备的,起码在大唐这个时代生产不出会变色的绣线。
“呵呵”夕离笑道:“这不是粘上去的,这是缝上去的。”
“缝的?”李治好好的摸了摸边缘,仔细的看了看:“我怎么看不到线?”
“翻过来看背面。”
李治果然翻过来看,背面也看不出来。
夕离轻轻的掀开衬布,李治这才看到线头,针脚之细密、排列之均衡令李治不由得脱口赞了句:“好精巧的手艺啊。”
“这不算什么,会绣花的都会。”夕离拿过纱裙折叠整齐又放到托盘上,对着李治笑道:“殿下可别告诉两位公主,这裙子要傍晚才给她们穿的。”
“我理会的,你去吧。”李治摆摆手,夕离轻轻一福便走了。
李治转身趴到木马上,轻轻的摇晃着,轻轻的呢喃:“缝上去的?太厉害了吧。”
李淳风蹲下来轻轻的给李治扇风……
却说阎婉哭着飞奔向灵堂,阎家人上上下下没有不认识她的,自然也就没人拦她。
一路跑到灵堂门口,向内望见厅内一片缟素,家人们全都是一身孝衫跪在两旁,阎婉一跺脚,大哭着跑进灵堂。
“这个孽障!”阎立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见阎婉跑进来,一刹时他血往上涌,双目赤红不像是见到了亲生女儿,倒是如同仇人当面。
阎立德也赶紧站了起来,伸手扯住了要向前冲的阎立本,抢先一步站到了阎婉面前,他咬着牙,躬身一揖:“臣阎立德拜见如意公主殿下。”
“啊?”阎婉一愣,没想到大伯居然会当面给她行了一礼,她这一刹时忘了自己的公主身份,阎立德一拜,她才恍然,刚要大方的来句“免礼”,却听她的父亲冷笑连声。
灵堂上发笑,他是疯了吗?阎婉愣眉愣眼的看向阎立本。
“如意公主?”阎立本冷笑着指着老夫人的灵柩,手指都颤成了花:“现在你如意了吗?”
“嗯?”阎婉懵了,自从进宫就没回来过,她都没在家,能犯什么错?老爹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看她脸上浓脂艳粉,阎立本的理智都着了火,抬腿一脚正踹在她的小腹上,她倒退几步摔倒在地上,也没人过去扶她,旁边的人还往后退了退。
“到底要害死多少人,你才肯罢休?”阎立本想要冲过去直接踢死她,却被阎立德死死的抱住。
阎婉捂着肚子,撒泼式的大哭,祖母的突然离世,让她难过,父亲的冷漠无情,更令她委屈。
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冲她发火,她猜想大概是因为祖母昨天过世,而她今天才过来吊唁,于是她痛哭着说道:“我刚刚知道消息就回来了,昨天你们都没人告诉我。”
不论她怎么哭,也不管她喊些什么,阎立本都不想听,就指着门口对她暴喝一声:“滚!你赶紧给我滚!”
阎立德死死的拉着他,轻轻的劝道:“她现在是公主,生死荣辱与咱们家没有关系了,别乱了君臣之礼。”
现在阎家最得罪不起的人就是阎婉了,人家一翻脸就是君。
阎家的这场灾难到底能不能过得去,现在还不好说,若不是李泰昨天过来安慰他们一番,说不定阎家又有多少上吊的了。
阎立德的意思是不要搭理她,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反正今天下午她就嫁人了,以后再也不会连累阎家了。
阎立本却是看到她就犹如烈火烧心,与其说是恨她,倒不如说是恨自己,早知道她会给阎家惹来这许多的祸事,早就该掐死她。
有机会打,有机会骂,有机会管的时候阎立本都大意了,以为女孩子长大了嫁人而已,惹不出什么大事来,由着老夫人往死里宠惯于她。
现在想打、想骂、想管却没有了这样的资格,亡羊补牢也得趁牢里有羊的时候补,羊都亡干净了,还补它则甚?
“公主,阎家门楣低下,不配殿下亲祭,请回宫去吧。”阎立德也不愿意看见她,忍着气冷嘲热讽的赶她走。
阎婉一看伯父和老爹对自己都是这样的态度,顿时心里塞满了委屈,她爬起来对着灵位放声大嚎,平常她要是哭出声来,满府的人都得急疯,现在她嚎得嗓子像着了火,愣是没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