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府今天是大门张彩、二门挂红,比过大年还要喜庆得多,亲朋故友、满京城的官员都受皇帝的邀请而前来祝贺。
阎家的小姐被皇帝收为义女,这是阎家莫大的荣耀,合族上下都奔走相告。人人都道阎家飞出了金凤凰,纷纷献上贺礼祝词。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知道,皇帝收阎婉为义女其实是为了给长孙家脸上贴金,但这也不影响什么,一样是阎家的光彩。
阎立本的腿伤还没好利索,勉强站得起来,但是腿回不了弯,当然要是不考虑伤口能不能裂开的话,那就干啥都没问题。
阎府几个客厅全都坐满了人,阎立本行动不便,他就站在主客厅里不动,其他几个客厅都由别人去招待了。
“圣旨到!”从大门开始就有人喊,一声一声向内传,回音阵阵跟浪一样涌了进来。
“呼啦”一下,阎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几乎每一个门都有人鱼贯而出。阎立本也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了院子的正中央。
“把小姐请出来,准备接旨。”阎立本此时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圣旨一下阎婉就不再是阎家人了,他心里既有对爱女离去的不舍,又有摆脱了个灾星的庆幸。
阎婉是昨天才知道她要被封为公主了的,兴奋得她一宿都没睡着觉,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原以为高攀到长孙家这样的门第,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还能以公主的身份下嫁到长孙家。
也不知道圣旨什么时辰能到,今天天刚放亮,阎婉就开始梳妆打扮了,香粉铺了三四层,胭脂点了六七遍,头上梳了个朝阳五凤髻,戴上大花步摇金发簪,挑了身最为雍容华贵的衣裳,可怜她身量纤纤却有些撑不起来。
阎婉的侍女霜儿躺在外间的床上已是奄奄一息,她收拾停当了,走到床边瞥了一眼霜儿,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我就要被封为如意公主了,等我进了宫,定叫御医过来好好的给你治伤,你伤好了就跟我进宫去享福。”
霜儿就像被霜打了似的,睁开无神的双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恭喜小姐,小姐不必惦记我,我怕是没那个命了。”
看她一点兴奋劲都没有,阎婉心里有些不舒服,我都当上公主了,你怎么也不替我高兴?枉我拿你当姐妹,还惦记着给你治病。
“行了,你养着吧,我走了。”
阎婉兴高采烈的走出闺房,怕阳光太毒,还撑起一把五颜六色的油纸伞,搭着一个十三四岁相貌平平的丫头的手,一步三摇的从后宅拧到中堂大院。
阎立德和阎立本并肩站在大院的中央,眼睛一直盯着后宅的方向,一看到阎婉这个形象,差点一下晕过去俩人。
真不知道我们老阎家祖坟是冒了什么黑烟了,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东西,这满京城的名流都在这儿,她就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这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她祖母出嫁时候的大步摇给戴上了?
“阎尚书、阎侍郎”一个身穿七品校尉服的人,过来冲着阎家兄弟拱了拱手:“陛下知道二位腿伤未愈,特恩准二位不必拘礼。”
“谢陛下厚恩。”
阎家两兄弟齐齐的作揖还礼,那校尉拱拱手便转身走了,紧接着人群分列两旁,先是两队皇家侍卫分左右把人们隔开,跟着走进来的人便是李泰,他的身后跟着苏烈。
李泰穿着一身常服,倒是苏烈穿的很正式。李泰上前跟阎家的兄弟俩打了个招呼,客气两句便站到了一旁。
抬眼一扫,见阎婉盛装艳抹、款款而至,李泰忍不住侧转身,拳头挡着嘴,假装咳嗽了两声,苏烈也是抿着嘴偷笑,这丫头的出场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阎婉刚刚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跟伯父和父亲打个招呼,就听鼓乐声起,她急忙站好,神情紧张的望着院门的方向。
陈文的头昂得很高,挺着他那略有些驼的背,迈着四方步,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他身后还有四个小黄门子,手里都托着大大的托盘,托盘上摆着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一块红布罩了个严实。
看到来人是陈文,不少朝官有些唏嘘,皇帝还真是给面子,陈文很少亲自宣诏,就封个公主这点破事,若不是为了给阎家和长孙家添点荣耀,随便一个小黄门子就可以了。
陈文一看,这里的人比早朝的时候可多多了,顿时又添了三分精神,中气十足的朗声宣诏,众人都宁神静气的听着。
大唐时期接圣旨并不需要所有人下跪,只需要跟圣旨上提到的有关人员下跪即可。
也就是说今天的圣旨是宣给阎婉的,只有阎婉以及在场的阎婉的家长需要下跪,旁观的人只要不捣乱就没人管你。
阎家的兄弟俩都得到了皇帝的特批,阎家的老夫人则在后宅没出来,不是不想出来,是阎立本下令把后宅大门锁死了,若不是必须得阎婉亲自接旨,他都想把后宅的大门焊死。
“……阎氏女阎婉为朕义女,赐封号如意。自今日起阎婉离旧宅入宫门,与阎家再无瓜葛,如意公主荣衰生死皆与阎氏家族无关,有功不赏阎家,有过不罪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