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是于志宁求见,李世民就轻轻的叹了口气,凡是太子太师前来,告李承乾的状就是基本动作。
别说李承乾是怎么忍受那么多老师围成圈的骂的,就连李世民都要忍受不了那么多老师不停的找家长了。
可是没办法,李世民只能是压着火气、忍着脾气还得好声好气的接见人家,每次都是给予表扬加肯定,还得要求他们再接再厉。
李世民下了凌烟阁奔两仪殿去了,李泰则直接出宫去找阎立本了。
李世民刚进屋,于志宁就趋步向前,“扑通”跪倒,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声哽咽喉,浑身颤抖。
李世民一看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心里就是一抖,不知道李承乾又作出什么新花样了,把于志宁给折磨到了这个地步。
“快快请起,这是怎么了?”李世民站住了脚,陈文上前把于志宁给扶了起来。
“陛下”于志宁双手抱拳,躬身一揖:“臣,家母病重,四处延医皆无可奈何,特请告假一月,侍候老母残年。”
“吉人自有天相,莫急。”李世民当即下令:“传御医随同前往,所需药物尽从太医院出。”
李世民知道于志宁清廉,他母亲病重,他未必是请不到良医,很可能是买不起名贵的药材。
“是。”陈文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传话了。
于志宁一躬到底:“谢陛下。”
李泰来到阎府,情况和阎立德那边差不多,阎立本也是下不了床,也在床边摆了张桌子,不停的写写画画,一方面是不想耽误工作,另一方面也是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的话伤痛很难忍。
客套几句,李泰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了,阎立本的腿上两边绑着木板,层层缠绕,许多的药渍渗透出来,惨就一个字。
“都结痂了么?”李泰看他这腿,估计一个星期站不起来,再有六天就是阎婉定亲的日子了,他这个当爹的连轮椅都不能坐。
“劳殿下惦念,好多了。”阎立本的气色看起来还不如阎立德,阎立德好歹只是腿上的伤,阎立本还得操心家里的一老一小两个大魔王。
按理老太太应该在长子家里才对,但是为了跟阎婉在一起,老太太一直住在小儿子家。把阎立本幸福的要死,注意这里要死不是形容词。
这几天阎家的一老一小倒还消停,老太太也没闹,阎婉就在闺房,连门都不出了。如果就此能过上安宁的日子,阎立本这腿伤愿意再来一回。
“我今天来有两件事要和阎侍郎说。”李泰既然有事要让人家做,就得先让人家的心安定下来。
“殿下请讲。”
“第一件事,今天早朝的时候,父皇提起了令爱前几日去锦绣坊的事。”李泰这一句话,把阎立本的灵魂从躯壳里揪出来一半了,他脑门发凉的瞪大了眼睛,气也不敢喘了。
李泰微微一笑,缓缓的说道:“父皇很赏识令爱的率真,锦绣坊的事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人再拿来说事了。”
阎立本一颗心从嗓子眼“咣”的一下掉到了脚后跟,肩膀都跟着往下一塌,谢天谢地谢祖宗,脑袋上面悬着的剑总算移开了一点位置。
阎立本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刚要张嘴道谢,李泰又笑道:“父皇有意收阎婉做个义女,以后阎婉生死荣辱就和阎家没什么关系了,不知道阎侍郎愿意么?”
“愿意!”阎立本一听这话,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没有比这个更愿意的事了,别说让阎婉给皇帝做干闺女,就是杀了阎婉没人追究的话,他现在都下得去手了。
看阎立本激动的样子,不像是要抛出门一个女儿,倒像是从天而降的捡了个女儿一般的欢喜。
李泰真的笑了,亲父女能把关系处到这个地步,阎婉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了。
“那好,既然阎侍郎没有异议,过几天就下诏了。”李泰又笑吟吟的提起了另一件事:“凌烟阁已建成,功臣图的事还要倚重阎侍郎。”
这也是之前就说好了的事了,阎立本心里有数,奈何腿上有伤,而且画人像这回事,在李泰面前,他的底气属实是不足。
“殿下,给众臣绘像彰功,此乃千秋盛事。非是为臣推脱,实是画技不如殿下远矣。臣纵竭尽全力,画的也不如殿下千分之一传神。”
“呵呵”李泰被夸的都有点无地自容,他很坦诚的看着阎立本:“阎侍郎,我的画和你的画不一样,你的画可流传千百年不变色,我的画多不过五年就褪色了。”
李泰微微带笑的说道:“这样吧,我来画底稿,我把线条部分勾勒出来,你来涂彩,如何?”
李泰掌握整幅画的架构比例,阎立本负责画作的明暗与色彩,这样两个人都省了很多的力气,能够各自发挥各自的长处。
阎立本满面惭愧又满心敬仰的点了点头:“只恐我不能为之增色,反减其辉。”
“阎侍郎过谦了,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底稿,你安心养伤,伤好之后再画不迟。”
“多谢殿下体谅之情。”
李泰离了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