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慌忙后撤一步,躬身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陆校尉,不必多礼。”李承乾满面春风的虚扶了一把,陆清慢慢的直起身:“谢殿下。”
李泰绕过屏风,恰与李承乾四目相对,也就十来天没见面,两个人的风采简直的天差地别,李承乾脸上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气息,李泰却是病容满面,看起来就没有精神。
“见过皇兄。”李泰躬身一礼:“不知皇句子亲临,未曾远迎,望”
“你再说我就走了?”李承乾伸手扶住李泰的胳膊,扶着他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病了就好好的养着,理会那些没用的虚礼做甚?”
“皇兄说的是,是我俗套了。”李泰正说着话,李治殷勤的端了盏茶过来,笑呵呵的双手朝前一递:“大皇兄,喝茶。”
李泰有几分尴尬的牵了牵嘴角,干瘪瘪的夸了一句:“雉奴懂事了。”
太懂事了,把李泰刚用过的茶盏特意添点水,然后就给大皇兄送过去了,李泰也不好当面揭穿他,只能由他胡闹了。
“是啊,说长大就长大了。”李承乾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茶,随手就放下了茶盏。
李治又特别狗腿的抽出一个口罩,巴巴的递到了李承乾面前:“请皇兄戴上这个,御医说二哥的病,喘气就能传染,预防无大错。”
李承乾抬手摸了摸李治的脑袋,满眼看意的看着李治:“雉奴越来越心细了,这东西戴得惯吗?”
“开始有点闷,戴一会儿就好了。”李治笑嘻嘻的一踮脚,亲自动手把口罩给李承乾戴了。
李泰眼睛都直了,这小子也忒损了,他从自己刚摘下来换掉,准备销毁那堆口罩里,拿了一个就往李承乾的脸上糊,李承乾还笑着夸他。
李泰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嗓子痒,连咳嗽带喘,李承乾也没坐太久,一刻钟左右就走了。
时光如水,自李泰生病以来,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李承乾每天上朝听政,只要有小朝议,他必然到场,偶然有些不甚紧要的政事,他积极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多半都会获得众臣的交口称赞。
每天在道观为母追福,他都是冲在第一线的,天一到黄昏时分,他必保准时的回转宫门。
李世民发现太子突然间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欣慰的同时也弄得他一脑袋浆糊,人要是说出息,就能立竿见影的出息吗?
李世民坐在逍遥椅上,轻摇慢晃中满怀心事像流水一样静静的漫过心头,他不知道老天为什么总爱开他的玩笑。
曾几何时,令他欣喜,带给他慰藉的人是李泰,而李承乾给他的却是越来越多的失望。
如今好不容易真的盼来了李承乾的浪子回头,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青雀儿一病不起,整个御医院的人围着治,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已经卧床不起整整四天了。
李泰即使在病中,也没有耽误一点正事,无论是府衙的公务还是东宫的奏章,他让李治隔着屏风念给他听,然后他给出批示让李治写,并且每写好一份,让李治说一份的感想。
李泰让李治说如果这件事让他决断,他当如何决断,开始的时候李治说话很孩子气,他的手段都是简单粗暴型的,多半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带来的隐患,而是为了解决问题带来的情绪。
四五天的时间,李治再回答问题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正确思路。李泰都不得不承认李治真的是当皇帝的好材料。
平时李泰只教李治吟诗做赋,陶冶情操,再不然就是空谈一些大道理,绝不会教他处理政务。
李泰很清楚自己不是感冒那么简单,很可能是肺炎加哮喘。妞妞就是肺炎,他被传染了之后,又勾起了哮喘,哮喘应该从长孙皇后那里遗传过来的。
这该死的时代,连抗生素都没有,很多在现代看来很平常的病就能要人命。
他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便抓紧时间教导李治,他相信李治一定能干倒李承乾,他有这个能力和决心,最重要的他有这个命。
稍有闲暇,李泰跟李治聊起了汉朝的吕雉,说起了刘如意和戚夫人在刘邦过世之后,被吕雉残害的故事。
“戚夫人和刘如意都是汉高祖心尖上的人,汉高祖却没能保护好她们母子,你觉得错在哪里了?”
李治这几天像是掉进了什么坑里,二哥只要一张嘴就是各种提问。自己也只能是认真回答,他想了想,说道:“刘邦死之前应该把她们母子安置妥当,把她们送出京城就好了。”
李泰摇了摇头:“不对,刘邦错就错在容忍吕氏插手政事。牝鸡司晨最是要不得,你切记,无论什么情况下,后宫干政者杀无赦。”
“嗯!”李治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再有人问我,我一定这么答。”
“你记住就好,前车之鉴不可忘。哪怕像我一样抱病在床、难以理政,也不能把朝事托于妇人之手,宁教顾命大臣辅助太子理政,也不能假于妇人之手。”
“我记住了。”李治眨眨眼睛,补充一句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