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剑穿透了血肉之躯,锋锐的剑芒透体而出。
近乎是在一瞬之间,那灿金色的古老神秘便顺着伤口弥散而开,将血肉之躯的五脏六腑,连带着每一根筋脉都一同摧残殆尽。
时光缓慢,却无法逆转。
终结之谷内,那被尘埃所遮掩的黯淡天日之下。
吹过峡谷的荒凉之风,带起了血花,溅在了伊莎黛拉那精致绝伦的俏脸之上。
明明是滚烫的鲜血,却在伊莎黛拉的感知中是那么的冰凉刺骨。
漩涡面具破碎,面具之下的少年嘴角溢血,却依然在笑。
看着破损面具之下,黑发少年那俊秀却有着柔和线条的面庞。
伊莎黛拉,这位空想带之王的神情,千年以来第一次凝固了。
遥远的记忆,从她那已经被漫长的时光所侵蚀与磨损,不似人类,反倒更似神灵的灵魂深处,不可遏制地升起。
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回忆了。
彼时的她,还不是骑士王阿托利斯,不是王座,更不是如今这尊高高在上的空想带之王“赤色女皇”。
那时候的她,还仅仅只是弗雷斯塔帝国的第二皇女。
连传奇都未曾步入,还需要为了镇压那些誓约家族的叛乱而费尽心思,动用诸多的政治手腕去合纵连横。
也就是在那时,她邂逅了一位黑发黑眸,来自北地的少年。
并且因为手下欠缺人手的缘故,自己邀请了对方成为帝国的执剑者。
两人所相处和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夏亚.埃古特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那些跨越时代的思维与言行,却给她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而此时此刻——
无数的细节,无数的思绪在伊莎黛拉的大脑中弥漫。
让那本已经因为漫长的时光而沾染了尘埃,再也难以被触动的灵魂回路缓缓震颤。
尘埃簌簌而落,一颗心轰然鸣响。
该隐战死之前,在整个艾斯嘉尼亚所广播的,那个名为乌托邦的理想之国,与复苏记忆里,自己在魅魔王女迪瑞丝的梦境之中所看到的景象缓缓重合。
为什么他们会拥有相似的梦想?
思想超越时代之人何其稀少,对于任何一位王者而言,能够得到一位便已经是幸甚至极,她又何德何能同时遇到两位。
为什么从黑骑士该隐的身上,自己时常会察觉到莫名的默契感。
那当然是因为,该隐与夏亚,本就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夏亚以四环的身份,却能够与早已经销声匿迹的苍银魔女席尔薇雅与夜之女王这两位王座搭上关系,让她们不惜出手击杀古德里安这样的一位老牌传奇也要出手庇护。
那自然也是因为,夏亚以某种方式,在过往的历史中与她们结下了缘分。
也许是因为那处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也或许是因为其他。
可是不论如何,夏亚他既然能在五百年前的苍庭古国,与那位白塔之主结缘。
那他自然也能跨越千年的光阴,来到第三纪末的艾斯嘉尼亚,与自己邂逅。
这些都是过往在朱月的扭曲,还有伊莎黛拉自己的偏执之下,被她所下意识忽略的细节。
可是此刻,伴随着朱月的影响溃散,伴随着那被遗忘的人性再度占据了她的心神。
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思路,都指向了那唯一的答案。
该隐,就是夏亚.埃古特。
而自己,便这样将那位任劳任怨地帮助自己的黑骑士,将自己不惜建立空想带也要挽回的挚爱——
用圣剑,亲手杀死了。
她茫然地松开了手中的圣剑,那昏暗的天空还有荒凉的终结之谷都变得虚幻了起来,如梦似幻,不似真实。
然后,伊莎黛拉便这样看着少年缓缓倒下,落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气息逐渐黯淡了下去,宛若灯灭。
面具碎落,夏亚抬起头,嘴角一片殷红,但是他的眸子却依然很亮,宛若夜空中璀璨的落星。
“王。”
“不,皇女殿下。”
夏亚的面色一片惨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可他却依然在笑,笑的很灿烂。
“看来这一次,是我赌赢了。”
……
天地似乎消失,一切都慢的不可思议。
世界寂静无声,唯剩下一道清脆的刀刃破碎声,于天地间回响。
夏亚的周身,那苍蓝色的魔力光焰骤然收缩,但是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淡淡的幽暗荧光。
剧烈的痛楚顺着那圣剑的创伤弥散而开,将夏亚的五脏六腑,乃至于每一根筋脉与血管都陨灭地七零八落。
他能感受到,生命力正在从自己的肉身之上被剥离,就连精神力的感知与五感都随之一同逐渐变得冰冷,离自己而去。
失去了黑骑士机甲的庇护,夏亚的肉身不过是最为普通的六环而已,还不是近战系的肉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