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一道颀长的身影斜靠着车门,在夜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很是显眼。
周逾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带着无奈,继续盯着前方。
本来车停在路边常待的位置。他和柳小妙早习以为常。
不巧的是,这一次停留时间远远超出预期。稍不留神挪得晚了几分钟,被骑着摩托车赶来的交警大哥不客气地贴了纸条。
违章停车。第一次被罚。周逾吹着冷风,双手插兜垂下头,心情更郁闷。多亏没被沈峻撞见。
附近又多了一个人。拎着路边饭店打包的剩菜,大腹便便,一身火锅味。
“没事,我都见怪不怪了。警察么,就爱搞这一套,各行各业要抓收入。”
中年男人扯掉了车窗上的好几张纸条,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下次咱们聪明点,能躲就躲。能逃就赶紧逃。”
周逾叹了口气,机械地抬手扯下纸条,不忍心看,揉成一团塞兜里。
“唉,怎么就堕落得和马路老油子一样了。”他心烦气躁,好想打架。
“小伙子,瞧见没?”
中年人转头,指向马路对面:
“那辆路虎,还闯过红灯了。交警明明就在两百米处执勤,就是视而不见。肯定私下打点了关系!”
路虎?!这个地段的路虎,有些可疑啊!
路人的一句无心之言,提醒了周逾。
他立刻抬头顺着刚才指过的方向看,瞥见了一辆开得很嚣张的车。
司机一定是目中无人的类型,才敢在行人密集的斑马线附近也不减速。
那车的牌照,赫然是“津a”!
程天宇的车!他不禁睁大了双眼,拳头也暗自握紧。等到车窗的位置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浑身的血几乎要直冲脑门。
他一个箭步冲上马路,朝着车开走的方向大喊:“姓程的,停下!再不停,我马上就报警!”
“哟,小伙子,碰到冤家啦?”
“报警啊,老哥帮你!”
中年人一瞧,不得了,眼神蹿起火苗,岂不是要街头打架的前奏?!
连忙提起食品打包袋子往车内一丢,掏出手机就拨110,顺便大声念出了车牌号。
路虎的主人像聋了一样,铆足了劲往前奔。周逾愤而跳上车,直接踩油门追赶。
热心的中年车主也见状也开了自己的别克车往前冲。
两辆车一左一右,形成一种难得的默契,紧跟前方的目标。
街道派出所离得不远。值班的警察一接电话,立刻闻讯出动。
“程总,你快放我下去!”柳小妙举手用力拍门,眼中流露出愤怒。
“不放,”程天宇固执地握着方向盘,“你得陪我去见李瑛。我一个人上门,被她拿扫帚赶出来怎么办?”
“瑛姐要真想与你和好,自然会联系你。不愿意回头,就不要死缠烂打!”
她望着车窗边闪过的街景,急切地寻找可以跳车的地段。
无奈这一片都是商业区,店铺林立,路面也拥挤。
草率打开车门往外跳,危险系数飙升。脑袋磕到硬邦邦的路面,或是卷入体积庞大的公交车,那可是死路一条。
后视镜忽地闪出一辆白色的保时捷。
自从先前的车被歹徒们盯上,周逾出院后就换成了它的同型号“孪生兄弟”。车牌号完全不同。
程天宇匆匆扫了一眼,加速闪开:
“谁家新手上路,开车开得玩命了。”
柳小妙贴在玻璃上,恨不得砸破这层障碍物,探出头去看看那辆车。
视野受限,只能看到一侧的车身。可是,仅仅一瞥,就莫名觉得眼熟。
没想到开车的人在暗自较劲,来不及仔细辨认,两车之间距离又忽地变大了。
“那车里要真是周逾,为什么不打我的手机呢?”
她攥紧了包的皮带,急中生智喊:
“程总,这么快的车速,上了高架桥撞到一起,等于送死啊!”
“你懂什么?就是要赶在晚饭时间去她家,没准能当场抓得到送花的那个男人!”
车不但没减速,还越来越快。言语和行动完全丧失了理智。
程天宇眼睛充满了嫉妒和猜忌。一股无名的火冲昏了头。听到劝阻,嫌吵得慌,赌气似的将车内音响放到最大声。
周逾摇下窗,冲他的车喊话数次,没听到任何回应。
“百多米的距离,别装聋作哑!”别克司机也火了。他担心,再喊下去,小伙子的嗓子就算是铁打的,都要累废了。
别克车主铆足了劲,超过了克制的保时捷司机。要是能把嚣张的路虎截住,也就是为民除害!不枉了二十年驾龄和丰富经验!
忽然间,一辆警车迎面驶来。程天宇吃了一惊,紧急减速避让。
慌乱中,和后方一辆黑色别克“啪”地相撞。保险杠华丽地碎成两截,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