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周逾抿紧嘴角,目光落在电脑屏幕显示的时间。
今明两天,父亲的集团总部遴选合作广告商。一串长长的入围企业名单,他略扫了一眼,光是市内知名的广告公司就有三十多个。
程天宇的公司,主业是电商。近三年才开辟了广告业务。能获得初选资格,他私下发给父亲秘书的推荐信起了作用。
能瞒住多久,周逾心里也没底。最坏的结果,父亲今天或许就会质问,为何要第二次给当初拿到北京户口就毁约跑路的人开绿灯?
正思忖着,一旁写研究计划的马晨阳忽地扭头,大声提醒:
“小周,你手机响了有一会了!”
他抓起手机,脸色瞬间微变:真是父亲的号码!应对的办法还没想出来,就要兴师问罪了!
“爸,您找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和自己老子硬杠。当了二十六年的儿子,周逾摸清了爸爸的脾气。来软的好说话,来硬的等着瞧。
“听说你的导师过世了?送花圈和挽联了没?”周景越语气平和。一开口,非但不让儿子难堪,反而很有共情。
“送了,也亲自去了。”周逾困惑,默默等待父亲问下句话。百忙中还有心思去管这一茬,恐怕通话目的没那么简单。
“以你自己的名义?还是你们两个人的名义?”果然,话中有话。
“我没结婚,当然不写另一半。”周逾干脆地应了。
“你找谁做女朋友,我不过问。但一定要擦亮眼睛。毕竟社会太复杂,人心也太深了。”周景越准备了一肚子苦口婆心的劝告。到了嘴边,怕儿子听了受不住,又尽量往委婉处缩减。
“爸,我找的女人,人品不会有问题。您放心忙去吧。”
电话挂断。父子俩的心底各自拧了一个难解的结。
周逾听出父亲有一大堆想问的,碍于面子没说出口。周景越也担忧儿子中了所谓的美人计。否则一心学术,对生意毫无兴趣,怎么会突然之间想起要插手集团业务?
柳小妙捡起掉地上的纸袋,摸出里边的煎饼果子。包装严实,构不成健康问题。懒得矫情,撕开袋子就要咬。
郭姐踩着高跟鞋匆匆进来,顺手关门。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份文件摆到了面前。
“这是?”柳小妙怔了怔,放下煎饼果子。目光落在一行散发出温热打印气息的白纸黑字上。
合同?!
单间公寓补贴?!
“读完,如果没有意见,请柳主管签字吧。”郭姐言辞谨慎,眼底掩饰不住惊诧。
上个月还在为分集体宿舍一波三折,这个月就获得了独立公寓的补贴。好比昨日才进宫打杂干粗活,今日忽地封了贵人乘轿子。
多年的资深hr经验,直觉告诉她,程天宇的这波操作太迷。要不要暗中告诉好姐妹李瑛?
“郭姐,请您叫我名字吧。这个位置我坐不来,新的称呼也不习惯。”柳小妙无奈地握着签字笔。她觉察到对方语气里的克制。尤其是想问又不敢直接问的隐忍。分明是在蚕食先前她们之间温暖真诚的情谊。
“小妙,”郭姐听出她说的肺腑之言,眼神里的不信任也消解了几分,“这话当着我说,就算了。要是被其他的同事听见,背地里不知要怎样戳脊梁骨。既然程总有心提拔,你就装糊涂,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赵主管才来一个月,真辞职了?”她低声问。
“半个月前就秘密提交了引咎辞职信。放假前两天悄悄走的。只是上头怕影响不好,压着没让立刻通报。”
郭姐眼里,赵雪靓“插足”了李瑛和程天宇的感情,一开始就是小三上位不光彩。恶有恶报,卷铺盖走人活该。脸上尽是扬眉吐气的畅快。
错归错。其中隐情,懂的都懂。柳小妙心下存疑,但也没多话。
低头翻开文件夹,警惕地读完三遍。找不出明显的灰色条款,才暗自松了口气。抚平纸面,逐页刷刷签名。
郭姐前脚走,董茜茜忙不迭探出头。
为了避免自己的主管打照面,硬是拿着滚烫的煎饼果子,在潮湿的洗手间藏了十分钟。
“柳主管,刘秘书托我给你带的。”
董茜茜捧着纸袋,端端正正摆在桌上。这个全新的称呼让她不适,让她嫉妒和不服。但喊出口时依旧笑容可掬。
“谢谢,我自己买了。拿走吧。”柳小妙指着咬了一口的饼。
“额,人家专门打电话让我帮忙捎的。原来买好了呀?”表面不动声色,却是用足了心眼试探。
“茜茜,我们部门的招聘计划发送到你邮箱有些时日了。尽快在今天下班前整理一份初选名单给我。”
“是……”董茜茜抬起头,牙齿暗中咬得发疼。命运捉弄人么?!
七月中旬那个晚上,两个下了火车来北漂的毕业生,相遇在24小时不打烊的快餐店。她敢花钱吃吃喝喝,寒酸的柳小妙可不敢。只是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