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闭着眼睛,仰面朝天。除了胸口起伏,手脚都不再动,似乎是睡得很沉。
任凭柳小妙推了好几下,连躺着的姿势都没变。她见他横竖是喊不醒,只得拉起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看能不能架起来。
浴帽大了点,洗澡时好些头发滑出来沾了水。发尾湿哒哒。不经意间,周逾的脸贴着她的头发,自然蹭了一脸水。
他恍恍惚惚地抬手摸了摸脸,掌心全是水。
“下雨了?”
柳小妙松了口气,扶住他的肩膀,“管它下不下雨,你喝醉了胆子真大。让我开眼界了。”
醉了?!周逾一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条橙色小格子的睡裙,在他眼前随风晃荡。有月光洒下,衬托出裙下一片光洁的白皙。
他的喉结忽地发紧,拼命想移开视线,一扭头又碰到了更应该避开的地方。
软软的,不疼。但面前的女孩子脸上顿时飞起两团绯红的云。
“你!”
正如他一进门判断的,柳小妙身材苗条,力气却不小。她受了冒犯,本能地自我防卫。周逾刚刚醒,半坐着挨了一推,后背直接撞在了玻璃门上。
“啪!”
闷哼一声。他咬紧了下唇,双手撑着一骨碌爬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打要骂你随意。”周逾的脸颊红到了耳根处,像犯错挨罚站的小学生,垂下头站着不敢抬眼。
“也怪我反应太激烈了,万一撞瘫痪怎么办?”态度是真的好。柳小妙略消气,忍不住瞥了瞥他的露出一大截的后背。
公司发的衣服是不分性别的文化衫。男女都可穿。但白色短袖不过就是170的号。她穿着能遮住屁股,周逾一米八的个子不就是衣不遮体的效果?
赫然一块红色的凸起,一瞧就知道撞得不轻。弄得她心疼又愧疚。
“阳台上凉,你喝了酒睡着会感冒。有话进房里说。”
周逾刚醒,又猝不及防撞到了背,一动就打了个踉跄。幸亏她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他识趣地往桌前椅子那边走,结果她拉住胳膊往另一个方向拽。
他忐忑地由着她拖了几步,脚底像踩了粘合剂一样定在了地板上。柳小妙困惑他为何不走,只听到一个声音低低地问:“那边是床,我不是该坐椅子吗?”
“我打算给你涂点药,还是趴在床上好弄。忍一忍,也许明早就消肿了。”
“好嘞!”周逾欢快地应着,不等她动手,就扑到了洁白的床单上。没到一秒,他又扶着床沿弹了起来,双手拉住短袖朝头顶一扯。
“哎,你干什么啊?”柳小妙一看床头柜上丢着的衣服,连忙羞得转过身去:“涂个药而已,又不是全身绑绷带。纯粹是多此一举!”
“免得把干净的床弄脏。弄脏了你今晚睡哪里?澡也不就等于白洗了?”周逾一本正经地说完,见她还不肯过来,笑出了眼泪。
“别想多了,自己吓自己。我比柳下惠还要柳下惠。”他小心翼翼地伏在床边,半跪着背对着她。果然还挺君子的。
袋子里有一包药。除了治头疼脑热,还管常见的跌打损伤。自从离家上大学,她常常骑车在课余四处打工,受伤是家常便饭。
她拿着棉签沾了药膏,轻轻往周逾的腰上红肿处抹了一层。他闭着眼睛,睫毛不停地颤,像极了怕疼的小孩子。
“还疼吗?”她捏着一根棉签,压了压抹完药的皮肤。
“疼。”周逾实话实说。
话音未落,疼痛的地方忽然来了一阵清凉。很舒服,可惜只持续了一小会。
“我吹了吹,应该没那么难受了。先别急着起来。”
柳小妙趁他没转身,从枕头底下摸出衣物闪进了浴室。
原来是明天上班穿的。没想到洗澡出来他还在,穿睡裙成何体统。
她对着镜子把领口到衣角的一溜儿扣子都检查了一遍,才敢出来。
“我的腿都跪麻了,可以起来吗?”周逾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终于忍不住了。
“当然,”柳小妙边走边用发带挽着头发,“你现在神志清醒,完全可以回家去了。”
“走不成,”周逾顺势坐在床头柜上,松弛地靠着枕头,“喝了酒开不了车,至少要过十个小时才不算酒驾。六点半喝的酒,凌晨四点才能回去。早着呢。”
柳小妙端起杯子,要去饮水机接水。听他喃喃自语,抓过桌上的一包茶叶就撕。
“喝杯茶,提提神,顺便解酒。”
绿茶的清香随着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她略略斜着杯口,倒了一滴在手腕试了试温。正要喊周逾来喝,却见他歪倒在床上,又睡着了。
服了,泡杯茶都能睡。这样子开车怎么让人放心?柳小妙找来勺子,扶住他的头,硬着头皮灌茶水。
前边的几勺都洒了。连他的嘴唇都没打湿。试了好几次,她狠狠心,扳过周逾的脸,捏住他挺直的鼻梁,毫不客气地把他弄醒。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