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唯一跑题的诗,被众人以为是哪个孟浪女所写,最后并未放在心上。
在挑选出全场最佳的那首诗后,女客那边很快便送来了诗题。
“女子”。
众男客拿到诗题,或描写女子容貌与品行,或描写为母则刚,又或描写心中所想象的心仪女子,也有人联想到刚刚那些女诗,不禁提笔微忖、落笔沉重,只见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以回应她们浓烈的志向与情感。
荆泽与欧阳久都在沉吟作诗,朱小彪也提起毫笔,斟酌着词句。
他这段时间在承欢殿当值,每当殿下去上朝后,他都会趁机读书练字,免得因为目不识丁而丢殿下的脸,就连休沐期间他也会跟着荆泽一起学习,虽肚中墨水比不得这些饱读圣书的学子,但也勉强可以凑个数。
想要表达的诗意他已想好,只是押韵对他来说还有些困难,正当朱小彪抓耳挠腮时,一旁的荆泽与欧阳久已经写完了诗,而沈渊也早已落笔,正捻着那写满墨字的纸张兀自欣赏,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见朱小彪着急起来,欧阳久倾过身来,颇感兴趣地扫了一眼,“小朱大人~要不要在下帮你啊~”
欧阳久在作诗方面也颇有成就,朱小彪不由有些心动,正要递过那素纸时,身侧另一边的荆泽伸手压下他的手臂,清淡如水的嗓音响起,“以诗会友,当以真实才学见人,不可作弊欺骗女方。”
他冷静自持的眸子望着朱小彪,“难道朱大人打算与女方见了面,说这诗不是自己写的?那这桃花宴便失去了意义。”
欧阳久撑起下巴,笑得玩味,“荆兄也太严肃了吧,可别吓到小朱大人。”
荆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朱大人乃是二殿下身边之人,所作所为皆代表殿下的脸面,一言一行自是应当慎重,不可随心所欲。”
朱小彪听了,顿时觉得有道理,他可不能给殿下丢脸,于是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写吧!”
说完,便是埋头又绞尽脑汁起来。
欧阳久不禁摇摇头,心中有些好笑。
看来小朱兄这是完全被荆泽拿捏了啊。
不过,拿二殿下当挡箭牌,荆泽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欧阳久向荆泽投去略为鄙视和揶揄的眼神,荆泽淡淡地收回视线,同时道,“况且,欧阳兄你在作诗方面可不如在下,莫要误人子弟。”
欧阳久:……
喂喂喂!人身攻击就过分了吧!不要仗着咱俩关系好就这么打击人啊!
……
这一场诗题,荆泽以绝佳的才情与学识,赢得了在场学子们的赞赏,认为首名荆泽当属不让。
荆泽本就身怀大才,前世他为了安排琼林宴刺杀,才不惜蛰伏了六年,韬光养晦,与宫中的势力暗中搭线,最终得以将七位侍妾送入宫中献舞,而他自己则以状元郎的身份,一同参与到刺杀当中。
然而,随着刺杀以失败告终,他的满腹才华也随着不甘与仇恨落入黄土之中,不得再见天日。
这一世,在命运的驱动下,他开始崭露头角,不仅如此,沈渊甚至可以预见,今年的春闱一定很热闹。
荆泽的诗,被送到了公子们歇息的古亭里,作为京城权贵,他们来参加桃花宴一是为了解闷,二则也是为了彼此交好,给自己家族添一份关系。
都说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原本听到荆泽的诗,他们最多觉得此人确实很有才华,但在听说他可能是沈渊带来的人时,便立马起了结交的心思。
沈渊作为京中新贵,公子哥们早就被自家父亲爷爷耳提命面过,千万别惹这位“抄家狂魔”,不然什么时候九族没了都有可能。
而若是能够与之结交,便是最好不过了。
但这位沈大人实在是太忙了,只有他要见人的份儿,没有人能见他的份儿,不少公子哥想要与他结交或者巴结他,奈何都找不到机会。
但现在,机会这不就来了?!
公子哥们纷纷离席,涌入学子们的茶座区,想要与那位名动京城的沈大人结交,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他们也没有失望,转而与荆泽交谈起来,打算先从他这里下手。
朱小彪站在不远处,看着被公子哥们围绕起来的荆泽,不禁轻抿了下唇,心中有些失落之感。
他一直都知道,荆泽是有志有才之人。
与他这个胸无点墨的纨绔不同,荆泽注定是要去那高位之人,当年荆泽身陷囹圄,身无分文又身负重伤才不得接受他的资助,那时二人或许还能平起平坐。
可待金榜题名之日,曾经的“男宠”摇身一变将成为荆大人,而曾经的朱大人,也变成了低人一等的奴才。
终究不再是一个地位的人。
也是此时此刻,朱小彪好像懂了,为何在涿鹿县时,他常常对唤他为大人的荆泽说不必拘束,而荆泽却总说两人身份地位不同,他不能逾矩。
官高一位,便能压死人,若未来荆泽让他不必拘束,他当真便能逾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