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承袭百世之泽,清风傲骨一脉相承,唯愿追风逐日,效忠明主,以彰其节。
当年战乱,建安先帝一匹黑马斩杀各路枭雄,靠着过城不屠不抢不入户的仁厚入了苏家的眼,苏家遂以累世清誉为盘,以天下人心为棋,助先帝名正言顺地黄袍加身、登上皇位,开创建安王朝。
亦是他们苏家之族,于历朝历代的纷扰动荡间,力护万卷藏书与珍贵笔记,使之免于战火荼毒,得以薪火相传,令文化之脉得以绵延不绝,生生不息。
如此名望后族,便是皇帝与太子对苏家之人都礼让三分,一个作风奢靡、脑子烂透了的二皇子,怎敢如此对待苏家人?!
从未遭此无礼对待的苏海潮,当为天潢贵胄,本就天赋庸然,理当在言行举止之上多加注重,无谓之言不出口,虚妄之语不挂唇。”
苏文昊亦轻声嗤笑,言语之中尽显眼高于顶的傲态:“兄长何须多言?常言道,庸者学道,犹如牛畜嚼青草,纵使细嚼慢咽,强行灌输,也终难免反刍之虞。此等情况,顺应其性方为上策,强求教导,恐只落得白费心力之憾。”
桌上其余几人纷纷会心一笑,望着谢承泽的眼神皆隐隐透着一股轻视与不喜。
苏中岳轻咳一声,示意苏文昊不可过火。
谢承泽微微挑眉。
所谓反刍,也称倒嚼,就是将吃下去的食物又反胃回口中再次咀嚼进食,是类似牛羊这等偶蹄目的哺乳类动物才会有的正常生物现象。
苏文昊刚刚所言,就是把他比作倒嚼的牛畜,鄙夷他是个即便把知识嚼碎了喂给他吃,他也会吐出来的大傻子。
既然如此,他便顺势而为,让他们知晓知晓,什么叫对牛弹琴!
嘴角一抹恶劣的笑容一闪而过,谢承泽晃悠着椅子,顶着一脸无辜又纯真的神态,先是朝右转头问苏清河,“此人应是你三弟吧?他叽里呱啦的在说啥呢?”
不等苏清河回话,他又立马转过小脑弟,去问左边的苏中岳,“苏学士,令郎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给解释解释,你也知道,本殿这人没什么才华,他们说得文绉绉的,又是牛嚼青草又是反刍的,本殿实在是听不懂啊!”
苏中岳:……
苏海潮:……
苏文昊:……
对于他们这些文人来说,最憋屈的莫过于你引经据典地骂对方,对方却听不懂,不仅听不懂,还一脸无辜地贴脸开大,向他们的父亲问他们在说啥。
父亲定是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苏中岳脸色黢黑,他不知晓谢承泽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如若避重就轻歪解其意,便是欺君之罪,如若真实告知……纵使瞧不上二皇子,他身为长辈和家主,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藐视皇权,引建帝不悦。
而小辈不同,小辈口绊乃为人之常事,纵使对二皇子有所不敬,也属年轻人年轻气盛,不会被过分追责。
苏中岳微微抹了把汗,瞪了苏文昊一眼,示意苏文昊自己解决。
苏文昊不情不愿地撇下了眸,“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二殿下您学识浅薄罢了。”
“哦?”谢承泽不禁点点头,“这话本殿十分赞同,本殿确实学识浅薄。大抵是老天爷过于公平,给予了本殿天下第一的美貌,便收走了学识上的天赋。你看,你虽然学识上天赋甚佳,但相貌着实长得不咋地。”
苏文昊:???
这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苏文昊怒而站起,咆哮道,“与学识天赋有何干系!”
“嗯嗯,没错,所以你们长得都丑。”谢承泽直接断章取义,赞同地点点头,“也就你们二公子倾城之姿、俊逸非凡,实为苏府颜容之翘楚,硬生生将苏氏一族之风貌,拔高至另一番境界。”
苏清河垂下头,唇角忍不住抿起一道弧度,便是连夙夜未眠的烦躁感也一并在此刻消无。
二殿下,可真是会戳人心窝子,又令人无法反驳。
苏文昊十分不服,瞥到他旁边的苏清河,顿时冷哼一声,计上心来,“照殿下这么说,那貌美又有才华之人,便是也因这老天爷公平,所以才会早逝?”
苏清河唇角的笑意骤然僵硬,抬眸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文昊。
苏中岳和苏海潮也微微蹙眉,“文昊。”
“怎么了?这可是二殿下说的!”苏文昊不满道,“殿下,你刚刚不就是此意?”
谢承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眯着眸神色不明地看着苏文昊,良久蓦地笑了一声。
“看来苏府的才子也不过如此。本殿刚刚所言,是个人都知其意经不起推敲,不过是为了好面子斗几句嘴罢了。苏三公子却执着反问,竟拿早逝之人来驳斥本殿,如此不敬死者,当真是让本殿大开眼界,怀疑贵府过往不过是沽名钓誉!”
“我、微臣不是——”被谢承泽反咬一口,还被其上升到了苏家名誉,苏文昊顿时慌了,赶忙反驳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