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宁充耳不闻。
她问道:“熟了吗?本宫可听说过,土豆不熟发芽会毒死人的,你可别想谋害本宫。”
裴询嘴角抿紧,将土豆的皮剥开,递过去:“殿下尝尝。”
见元青宁要吃,裴询又拿来一些辣椒粉。
“这样味道更好。”
元青宁吃惯了山珍海味,还没这么朴实简单的吃法。
吃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我对吃食最为讲究,即便是行军打仗,也有专门的厨子。”
元青宁是长公主,她有极高的军事才能、谋略。
所以,从十岁开始就跟着外祖家四处征战,如今十六岁便已战功赫赫。
“你这吃法,不错。”
“殿下喜欢就好。”裴询不多话。
“裴询,你在不在!”
倏地,外面传来一道刺耳尖厉的嘲讽声。
“湿被褥睡得可舒服,要不要我送你一床新被子?大冬天的肯定不好受吧!”
还没见到人的长相,元青宁就能猜得出来他长得肯定格外尖酸刻薄。
“要我说,你得罪谁不好居然得罪大皇子,别怪兄弟无情啊。”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冻死了?”
元青宁朝裴询看过去。
裴询立即道:“是姜国质子,住对面。”
一个大院子住两个质子,姜质子就是裴询的邻居了。
“砰!”
门被踹开,姜质子冷冷地道:“耳朵聋了吗?要是让我知道你故意不回话,老子弄死你,你……”
话戛然而止。
姜质子看见屋子内的元青宁,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我……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秋!”
“他床上的水,是你泼的?”元青宁淡淡地问了句。
姜质子咽了口吐沫:“我只是按照大皇子的吩咐,这才……”
元青宁不想听废话:“冬日寒冷,你们同为质子,如此做,不就是想让裴询死吗?”
姜质子神色一慌,匆忙道:“大皇子只是想让裴询去和他道歉,没想置他于死地。”
“是吗?”元青宁喜怒不形于色。
姜质子心中直犯嘀咕,不知道元青宁是什么时候和裴询混在一起的,两人以前不是没有交集吗?
“殿下恕罪,我再也不敢了。”
元青宁道:“将这棉被拿过去。”
姜质子一脸懵逼。
“你这么喜欢泼水,那便自己睡。”元青宁朝外面唤了声,“南秋。”
“奴婢在。”
“看着姜质子将床铺好。”
“是。”
姜质子脸色铁青,却别无办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说谁在皇宫里权势最大,除去云帝,元青宁排第一,没人敢与她争抢。
“姜质子,愣着干什么,抱着被子和我来啊。”南秋催促了句。
姜质子从地上站起身,狠狠地瞪了眼裴询。
“殿下何必呢?”
人走后,裴询突然说了句。
“你就这么喜欢忍气吞声?”元青宁瞥了眼他。
裴询薄唇被抿成一条直线,让人看不出情绪:“我这样的身份,不这般活不下去。”
“裴询。”
元青宁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你是怕我只护你一时,日后不帮你了,会遭受更多的报复,对与不对?”
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猜不到这层面。
裴询猛地抬头,不说话。
“怕有何用?只有你本身强大,才不用怕这怕那。”
元青宁站起身,捋了捋狐裘:“我会护着你,从现在到你不需要的那日,决不食言。”
裴询内心震动。
直到元青宁从他简陋的寒舍出去,直到外面的寒冷将屋内东西吹得吱嘎作响,他才幽幽地收回目光。
“决不食言?”
裴询嘴角多了些讥嘲,没有温度。
也在此时,一个小太监从外走到了近处,捧着几服药递过来。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道:“裴质子,这是长公主殿下让奴才给你从来的,你好生拿着吧。”
裴询微愣,接了过来。
小太监又道:“现在熬了喝,明日就会好了,殿下说了,切勿留下病根,你还年轻,一切都有可能。”
小太监不知道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长公主是怕裴询仗着自己身体好乱逞能。
但裴询知道。
她的另一层意思。
原来她之前走到外面,是让人去给他抓药了。
裴询将药材包捏得很紧,都能看见骨节分明的手指有青筋在跳动。
当夜,裴询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嗅着那留下来的熏香,他头次觉得这么暖和。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