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轻轻松松就能出一场风头的,却出了岔子。
“回答不出来是吧,那你还敢胡乱给病人下针?”池皎皎冷声质问。
王医生嗫嚅着嘴,“谁没个失误,又不是什么大事,人不还好好的嘛。”
孙主任投来严厉的目光,“王志,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也给咱们医院蒙羞。”
她了解科室每一个人的性格,这个王志骄傲自大,半罐子水响叮当,尤其看不上医院的女医生,认为她们天生就不如男人,不应该来吃医生这一碗饭。
事实上,医院有七成的女医生专业能力都在他之上,且态度谦逊上进。
而他,普通又自信,人到中年还在初级医师的位置上待着,不想想自己的问题,只会抱怨时运不济。
今天之所以会出这样的事故,无非是他听说小池同志用针灸和汤药治好了顾杰的破伤风,觉得有失颜面,不甘被比下去,就想拿病人试手,证明自己也可以。
最后却让病人为他的虚荣心和无知自大买单。
王医生眼皮直跳,嘴硬道:
“我正经学的是西医,那才是真正先进有用的技术,打针,药片,手术,哪一个不比这些乱七八糟的穴位强?”
“她用的那些针灸啊汤药啊,搁以前就是些江湖郎中坑蒙拐骗的伎俩,这种残余糟粕,上不得台面。”
提起自己引以为傲的专业背景,他的语气又飘起来,尽是对中医的不屑一顾。
这个池皎皎真是忍不了,想也没想就怼了回去,“我呸,你个崇洋的狗东西!”
“让你学西医是学别人的长处回来治病救人,可你呢,知识技术没学到几分,先把自己的骨头学软了根儿学丢了!”
“老祖宗上千年发展继承下来的东西,还轮不到你这个不中不洋的龟孙子来置喙。
西医再好再先进,能切开你的脑子掀了你的头盖骨,却清不完里面那一团狗屎浆糊!”
病房门口堵着一大群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
“小同志骂得好!”
“三号病床的老人家不就是小同志用针灸扎好的吗,中医怎么就没用了?”
“人不行怪路不平,他自己能力跟不上,还敢甩锅给中医,也不怕老祖宗半夜起来抽他大嘴巴子!”
“咱们中医可有上千年的历史传承,竟然被贬得一文不值,这个医生思想觉悟很有问题啊……”
群众的奚落让好面子的王医生无地自容,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们!”
“哼,我记住了,你们以后别求着我看病!”
他羞恼地一甩手,从人群里挤出病房,却被匆匆赶来的医务科人员撞个正着。
“王医生,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工作失误差点引起医疗事故,请你跟我们过去接受检查,如消息属实,医院会对你进行处分。”
王医生这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瞬间垮下来,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跟着他们走了。
病房内,孙主任冲池皎皎投来赞赏的目光。
医生能治病,却治不了人的骨气志气。
而真正能胜任医生一角的,也必须是有骨气有志气的人。
不过现在并不适合谈这些,她跟病人的儿子儿媳妇详细解释了治疗方案,并询问他们的意见。
妇人见池皎皎三两下就缓解了自家公公的病情,又听孙主任说她有治疗破伤风的成功经验,脸色有些复杂。
要她说,老头子没了还好些,工作可以传给她男人、她儿子,还能借机坑医院一笔钱,比他活着有价值多了。
可现在老头子的病情被稳住了,甚至还能治好,那他们不就没理由找医院扯皮了?
妇人拉了拉男人的袖子,冲他使眼色。
所幸男人还算是个有良心的,挥开她的手,对孙主任和池皎皎道:“那我父亲就拜托你们了。”
没钱他可以出去挣,人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冲小同志刚刚说的那番话,他信她一定能把自己的老父亲给治好。
孙主任心下松了口气,躺在床上的老人家有些年纪了,如今又神志不清做不了决定,说句不好听的,是死是活都掌握在儿子儿媳手里。
要是儿子一句不同意,医院也不能强摁着他点头。
家属签署同意书后,池皎皎在孙主任的陪同下仔细查看老人的病情记录,又根据具体情况给他开了方子。
一帖药煎好给老人喂下去后,他的情况明显好转,后头还清醒过来给池皎皎道了谢。
男人见老父亲的病终于有了起色,捂着脸喜极而泣,妇人见状也感伤地抹了抹眼角,没再动那些歪心思了。
临近太阳落山,池皎皎才抻了个懒腰走出病房。
想挣医院那两千块钱可真不容易啊,不仅得出药方还得出人,她在病床前守了一个下午,时刻记录老人的情况,腰都快坐断了。
诶?不对,她什么时候都有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