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可以说是一夜未眠,甘坤的话一直在他耳中盘旋。
直到早上来到公司,他的精神状态也都处于一种失神落魄中,纵然手下的员工接连递上了好几份合同,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员工正好是萧天齐找来的老班底,见林峰状态不对,一时间也没有过多叨扰。
“林董,那您好好休息,我稍后再来。”
当办公室的门扉缓缓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于外,林峰独自处在一片沉寂之中,内心的天秤却如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于忠与孝的深渊之上,两者相持不下,炽热与冰冷交织成一幅复杂的情感图景。
他的每一缕思绪的挣扎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放弃双亲,背负不孝之名,对他而言,是内心深处不可触及的禁忌,每一次念及,都如同利刃穿心,痛彻心扉;可背叛萧天齐,同样让他心如刀绞。
毕竟,萧天齐先是慷慨解囊,将夏氏集团交予他手,在别人眼中或许这算不了什么,可林峰很清楚,夏氏的前身是萧氏,萧天齐将如此有重要意义的东西交给自己,那份信任与重托,重如泰山。
同时,萧天齐借商界盛会的舞台,将他推向了奉城商界的巅峰,让他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一切,不仅仅是物质的馈赠,更是精神与荣誉的加冕,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此时林峰的心,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缓缓切割,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场无声的凌迟之刑,细细密密地抽剥着他的意志与安宁。
这痛,不似骤雨倾盆,而是冬日里连绵不绝的寒风,悄无声息间,已将他的世界染上了刺骨的寒意,且愈演愈烈。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拳头,指尖与掌心间的较量,如同绝望中的自我对抗,指甲深深嵌入细嫩的肌肤,直至鲜血沿着指缝悄然滑落,滴落在无声的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凄美的血花。
然而,这一切的生理之痛,相较于内心那翻江倒海、难以名状的煎熬,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竟连眉头都未曾轻蹙,只是任由那份沉重,一步步将他淹没。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重,林峰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命运做着无声的抗争,每一次心跳,都是对这份苦楚无声的呐喊。
又是过了许久,沉默的林峰终于有了动静。
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紧接着便是被一股坚定取代。
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甘坤交给他的那份药包,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下午后,林峰来到萧天齐办公室里,此时萧天齐正打算带着小七离开。
林峰见状,笑道:“天哥,有空吗?”
“怎么了?”
“一起吃个饭?”
萧天齐一怔,显然没想到林峰会突然提出这个请求。
林峰笑了笑,随即说道:“天哥,这些日子,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请你吃顿饭不过分吧?”
萧天齐想了想,还以为是林峰是想报答收购夏氏以及商界大会的事,也没有过多怀疑。
“还这么客气?找你的合同应该很多吧?不急着去处理吗?”
“不碍事天哥,那些合同缓一两天也没关系。”
“这几天一直忙来忙去的,今天也想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萧天齐点点头,随即说道:“走吧,大蓉和,我让陈柏订位置。”
走在前面的萧天齐见林峰没动静,回头问道:“怎么了?”
林峰抬起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天哥,还是我来订吧。”
萧天齐眉头一皱,随即开口道:“那你来带路吧。”
林峰缓缓驾驶着车辆,穿过市中心,最终带领着萧天齐二人踏入了城心深处一条的幽静小巷。
小巷之内,人流不息,带着一种悠然自得的节奏。
两旁,是历经岁月洗礼的老式建筑,宛如一幅精心雕琢的老城画卷,缓缓展开。
青砖黛瓦间透露出往昔的故事,每一砖一瓦都仿佛在低语,讲述着属于这个城区的时代老记忆,以其独有的古朴韵味,与周遭林立的高楼形成鲜明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那是来自小巷深处各家老店的独特风味,它们或远或近地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刺激着人的味蕾。
行人们或行色匆匆,或闲庭漫步,有的索性在狭窄的街道旁寻一席之地,与三两好友围坐,享受着地摊上简单却地道的美食,侃侃而谈,那份自在与满足,让现场充满了十足的烟火气。
萧天齐看着这个场景,有点意外,没想到林峰会带他来这儿,他也是土生土长的奉城人,自然知道这儿。
曾经奉城的老城之一,后面随着城市化发展,这里逐渐成为中心地带,政府也并未拆迁这儿,将其保留成了城镇特色之一。
“天哥,没来过这儿吗?”林峰看着萧天齐的表情,有些诧异。
萧天齐笑道:“来过,我记得有一家牛肉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