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伍定钟和庞立兴依旧在紧急备战,在城楼上鼓舞着士气。
因为他们很清楚,努尔哈赤随时有可能发动总攻,那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或许决定不是他们的命运,因为他们注定要死,但可以决定神京的命运。
“伍将军、庞将军,节帅请你们到帅帐叙话。”
管大勇挠着头,一脸憨厚。
伍定钟应了一声,和庞立兴两人来到周元的房间。
与此同时,李玉婠也悄然出了山海关,无人察觉。
“节帅,找我们何事?”
伍定钟抱了抱拳,显得很是疲倦。
周元指了指桌上的酒肉,淡笑道:“最迟明日,怒然哈赤就要发动总攻了,我们喝一杯吧,算是断头酒。”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坐了下来。
气氛有些沉重,周元端起酒杯,道:“我与两位将军在去年密云湖结缘,如今并肩作战,荣幸之至,先敬二位一杯。”
他先干为敬,庞立兴和伍定钟也连忙干了。
然后庞立兴才道:“节帅客气了,说实话,我这么多年打仗,佩服的将军屈指可数,前有宋公爷、洛元帅,后有薛长岳和眼前的老伍,但如今又多了个忠武侯了。”
“收复中原那一仗,打得漂亮啊,我与老伍事后都反复分析,实在惊叹不已。”
“如今火烧杏林堡,断敌粮草,更是出手不凡,末将佩服。”
说到这里,他端起酒杯,咧嘴笑道:“敬节帅一杯!”
三人一饮而尽。
周元才继续道:“只恨我等不能力挽天倾,击退东虏啊,只能为国捐躯,埋在这青山绿海之间了。”
“庞将军,家人可还安好?”
庞立兴笑道:“劳烦节帅关怀,家中老母尚在,一妻二妾和睦,还有七八个孩子,我泥腿子出身,有如今这个地步,值了。”
“死在这里,没什么不好,当今陛下仁心厚恩,我的家人也会过得安好。”
说到这里,他收起了笑容,叹息道:“只可惜…没法给老母亲送终了,只能下辈子再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伍定钟喝了一杯酒,喘着粗气道:“我和老庞一样,也是贫农出身,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少不了皇恩浩荡,如今为朝廷而死,死得其所也。”
“至于家里人,有陛下照拂,我不担心。”
他们所说倒是实情,大师姐虽然手段狠厉,但向来不是刻薄寡恩的个性,对她有用的人,她出手很是阔绰。
伍定钟道:“倒是节帅,十九岁年少封侯,如今也才二十,牺牲在这里,多少有些唏嘘了。”
“况且你还没有子嗣啊,找末将的说法,节帅还是该走。”
周元沉声道:“我的兵在这里,他们正欲与敌寇决一死战,我又怎么可能抛下他们,回神京去享那荣华富贵。”
“年轻是年轻,不过身为军人,有死而已,无妨。”
三人说这话,也对胃口,酒是一杯接着一杯。
很快,庞立兴和伍定钟两人倒下了。
周元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金刀,沉声道:“两位将军,对不起了,等周元在女真那边得了爵位,站稳了脚跟,将来一旦保你们家人平安,荣华富贵!”
片刻之后,周元大声道:“大勇!进来!”
管大勇走了进去,拿起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冲了出去。
他扯着嗓子就大吼道:“点火!城楼点火!”
直到此刻,邱桓才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来,面色却是震惊又苍白。
“真的…竟然是真的…”
他骇然道:“周元竟然是真的投诚,他竟然真的杀了伍定钟和庞立兴。”
……
城墙上的烟火,点亮了天空。
与此同时,完颜黛婵急匆匆回到自己的居所,看到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哀嚎的徒弟,一时间也慌乱了起来。
她连忙扶住彩霓,急忙道:“怎么了怎么了!侍女说你出事了!到底什么情况!”
彩霓脸色惨白如纸,满头大喊,艰难道:“我…我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了,内力侵入五脏,痛…”
完颜黛婵更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背,内力源源不断灌注进去。
她察觉到彩霓体内的力量不断乱用,显然是收到了巨大的刺激,再这般下去,怕是五脏六腑受不住要崩溃了。
“你千万撑住啊!”
完颜黛婵急了,连忙道:“不要胡思乱想,定住心神,守住本心,我帮你调节内息。”
彩霓痛苦道:“不成了…不成了…我痛…我坚持不住了。”
“傻徒弟!必须坚持住啊!有师父帮你,你一定能挺过来的!”
完颜黛婵盘坐了下来,强行按住彩霓的身体,深厚的内力不断灌注进去。
彩霓喃喃道:“师父…师父…帮我转告公子,说…彩霓对不起他,无法侍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