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谈准备打道回府,重整旗鼓的沃克王子。同一时间,在王都最大的教区萨洛尔教区内,教宗格里高利十世正伏在案头微闭着眼睛。
昏黄的蜡烛火焰在桌上跳动,清澈的火苗上不时有淡黑色的烟雾飘起,混着周围的纸卷气味一同远去。
忙碌的教宗并非向手下的主教们所想的那样,终日养尊处优,而是几乎每晚都亲自处理教区内的各种大小事务。
教会的权力越大,格里高利所忧虑的事情也便越多…前些日子,乌尔班被审判有罪,在卢安斯特被火刑的事情,便是教宗所头疼的烦心事。
“教宗陛下,卢西恩主教称这次审判绝对公平公正…”一名牧师模样的地中海男子正站在下方,恭敬地向闭目养神的教宗复述卢安斯特的情报。
“甚至在处死乌尔班后,卢安斯特的广场里凭空出现了恶魔的胚胎…这些都是乌尔班拥有恶魔力量的证明。”
“知道了…”格里高利十世身材消瘦,留着长长的山羊胡须,从外表来看他似乎只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耄耋老人,可任谁也不会小觑这个站在王国权力巅峰的最强魔导师。“乌尔班吗…”
“卢西恩还说什么了没?”格里高利脸上露出一抹落寞,他比谁都信任自己的的这个老部下,绝对不可能是勾结恶魔之人…否则曾经讨伐魔神阿斯莫德的绝密任务,也不可能交给他去办,只是没想到这却害了他…
“他……”地中海牧师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
“说…”
“他说那名修道院的院长珍妮修士,在对抗恶魔的过程中发挥了很大作用…如果不是她的指控,裁判所也无法这么快查清恶魔,所以…”
“所以什么,埃米尔你现在怎么总是说话说一半?”教宗微微抬起头,脸上似乎露出了些许不满。
“所以卢西恩大人邀请了修女们来王都,说是要宣讲这段与恶魔抗争的经历…”
“荒谬!”格里高利轻哼一声,但很快又叹了口气,教会内部的权力纷争远比外人想象的更加复杂,就算卢西恩做的如此明目张胆,他也没法直接出手废掉他。
毕竟…裁判所可是掌握了三个直属的精锐骑士团,以及好几名魔导师…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埃米尔,我有些乏了…”格里高利十世轻轻揉捏着发胀的鼻梁,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那位名叫埃米尔的中年牧师也很合时宜地退出了教宗的书房,还没忘将门轻轻掩好。
教宗拿起桌上的一张魔法信笺,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面,上面记载了勇者威廉带领三支骑士团,以及近三万王国正规军开拔的动向。
不只是威廉,就连那位与教会向来不太合拍的勇者查理,也纠结了几支大型佣兵团和一些散兵游勇,向王国西北边境的城市拉文纳斯进发了。
果然除了教会内部,外面也有许多太多事要操心了。格里高利将卷宗放下,向后靠在了椅子上,连日批阅文件的疲劳感让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阵困意袭来,如同夜晚扑向蜡烛的飞虫那般,执着、孜孜不已…教宗单手撑着下巴,慢慢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忽得吹动桌上的火苗,教宗睁开眼看着桌上尽皆腐朽的纸卷与桌案,轻眨了几下眼睛。
格林高利慢慢站起身,抬手轻轻碰触了下满是裂痕的桌子,又迅速抽回了手。声音…有什么声音在外面。
他挪动着步子,向着虚掩的大门走去,眼中满是谨慎与奇怪…
“埃米尔?是你吗…埃米尔?”教宗呼喊了两声牧师的名字,但却根本没有人回答,他站在书房大门的后面,指尖轻轻摸了下坚实的门板。
原本熟悉的大门忽得变得震颤起来,一道道火焰的亮光照亮了门缝后的黑暗,只是片刻间,这扇大门便被兀自打开。
格里高利睁大了眼睛,一时间竟忘记呼吸。在他面前的并不是熟悉的走廊,也不是镶有彩绘玻璃的教堂大厅。
在不见日月的黑暗中,只有一条笔直向下的阶梯,那骤然爆燃的火光,便是阶梯两侧的引灯。
一只长着七只眼睛的羔羊正站在阶梯上,回过头向教宗所在的方向凝实。那闪着红光的七只眼睛在黑暗中低语,看上去完全不似世间应有的生物。
那羔羊在看到格里高利后,迅速转身撒开蹄子向着阶梯下跑去。
“等等!”教宗伸手喊道,那羔羊却并没有理会,只有清脆的铜铃声回荡在周围,渐行渐远。
教宗几乎本能地向前追去,在那阶梯的尽头有什么?那里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吸引自己。
羔羊一路奔逃,沿着长长的阶梯一路向下,只是片刻后便放缓了速度。它回过头看到教宗已经快要追上自己,这才缓缓驻停脚步。
哒哒的羊蹄声踩踏着地面,当格里高利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怪异的殿堂,漆黑与微红的亮光,格里高利清晰地看到,在大殿内,有七处被封印的印记。
七眼羔羊在殿内徘徊,似